网络文学改编影视超3000部,严肃文学改编成新趋势
网络文学改编影视超3000部,严肃文学改编成新趋势
《2023中国网络文学蓝皮书》近日发布,数据显示,文学作品改编成影视剧已成为剧集内容的重要生产路径。据统计,2023年,网络文学改编影视剧授权总数超过3000部,改编动漫授权总数5000余部。在这一趋势下,文学改编影视作品不仅数量激增,质量也不断提升,成为影视创作的重要来源。
近年来,改编严肃文学作品成为影视作品的一股热潮,其中尤以茅盾文学奖获奖小说最受欢迎。例如,金宇澄的《繁花》和梁晓声的《人世间》等作品,不仅在文学界获得高度评价,改编成影视作品后也取得了巨大成功。
跨年热播大剧《繁花》再次让人们见识到了文学作品改编电视剧的强大号召力。这部由金宇澄茅盾文学奖获奖同名小说改编的电视剧成为现象级作品。导演王家卫用了4年时间拍摄完成了《繁花》。王家卫曾表示:“不论写书、拍电影,精髓都在于如何营造这股艺术‘味道’,《繁花》‘味道’很鲜明。我认为故事完整性不是小说最重要的一个要素。这部作品已经超越了一个故事。”
2022年3月在央视和爱奇艺收官的电视剧《人世间》,自开播以来,创下央视近5年电视剧平均收视新高,爱奇艺平台热度破万,豆瓣评分则高达8.1。梁晓声的长篇小说《人世间》于2017年首次出版,后来获得第十届茅盾文学奖。2018年11月,腾讯影业获得了《人世间》8年的影视改编权。
文学是其他艺术形式的“母本”。1956年,《祝福》作为新中国第一部由文学名著改编的电影作品登上了银幕,自此开启了一条辉煌之路。据统计,从1981年到1999年,总共19届中国电影“金鸡奖”的评选中,有12部获奖作品是根据小说改编的。创造了中国电影辉煌的“第五代”导演作品几乎都是从文学作品改编起步。改编自文学作品的经典剧集作品同样不胜枚举:四大名著剧集、《祝福》《林家铺子》《家》《四世同堂》《钟鼓楼》《平凡的世界》《少年天子》《尘埃落定》《历史的天空》《红高粱》……这些电视剧集也成为经典之作。
去年10月,在2023中国·北京电视剧盛典北京之夜上,中国作家协会社会联络部联合北京市广播电视局启动了文学著作权影视开发工程,该项目集结了国内顶级的电视剧制作机构和传媒平台,推动文学作品的著作权开发,为电视剧创作探索更多可能性。
在《人世间》大获成功之后,爱奇艺首席内容官王晓晖认识到,“成功的影视作品需要让观众与之共情,这离不开引发观众共鸣的生活细节。优秀作家笔下的作品,胜在能启迪观众的正面力量、触发观众的情感共鸣、促进观众的深刻思考。”
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家柳建伟则认为,中国优秀作家影响力大小与影视改编作品的加持分不开,很多作品经过影视化改编后,不仅成为文学领域的经典,更成为影视圈的佳作,文学与影视的相互成就实现了“1+1>2”的效果。
在去年“茅盾文学周”昭明书会“影视改编作为文学的推广者”对话活动上,中国作协书记处书记邓凯表示,文学是影视的源头活水,影视又让文学熠熠生辉。文学作为其他艺术形式的“母本”,一直为影视创作提供丰饶土壤。同时,影视以其直观性、具象性、普及性等优势,拓宽了文学的审美视域,让文学流传更加深远。
剧集《繁花》不是对小说的简单“复刻”,小说在王家卫的镜头下实现了“新生”。甚至有评论家评论:“我们现在是面对两部长篇小说,一个是金宇澄的,一个是王家卫的。”刘震云是深受影视行业青睐的作家,他的多部作品被改编为影视剧,在与导演冯小刚合作的过程中,他发现小说中大段的人物对白与心理描写,在影视剧中大多是不合适的。而小说对环境的文学性描写,在荧屏呈现上也会遇到问题。
小说和影视是不同的艺术形式。“如果把二者比作一盘菜,影视要求端上来的菜要色香味俱全,文学更注重切菜、搭配、炒菜的过程;如果比做水,影视像河流,奔腾汹涌,遇到落差就变成了瀑布。而小说像大海,表面的浪花和波涛并不重要,浪花底下的漩涡暗流,以及潮涨潮落才是它的魅力所在。”刘震云说。
不同艺术门类的艺术家们积累了信任和尊重。在电视剧《人世间》热播后,梁晓声说:“影视剧对于我想表达的思想,进行了很好的提炼。电视剧将部分角色和情节从概念化变为具象化,更加智慧地进行戏剧展现,例如对于周母这个角色的刻画、将周父认可郑娟的情节改为让郑娟在门口听到父子俩掏心掏肺的对话等,这些改动都证明导演与改编者对原作的提升。如果小说可以重写,我想将主创们的智慧都融进去。”
“严肃文学是个人对生活经历的思考,而电视剧是大众艺术,越是严肃文学,改成电视剧就越有难度,小说表达转化为影视表达,除了形式上的,更是理念上的。”操刀过《人世间》的著名编剧王海鸰说。
如何成功地“转化创作”,让影视作品出彩出新,是影视改变文学作品需要一直探讨的问题。
在影视改编方面,茅盾文学奖得主麦家无疑是幸运的,或许可以称得上是中国当代作家中最为幸运的人之一。截至目前为止,他的作品已有8部被改编为电视剧,另有5部被拍成了电影,总计影视改编作品达到了13部。在金庸先生在世时,我们或许不敢自居第一,但现在看来,或许可以这么说了。不过,尹鸿刚才提醒我,或许我还不能算作总体上的第一,只能说是男性作家中的第一,毕竟还有琼瑶这样的大家存在。所以,在影视改编的幸运上,我确实受益良多。然而,在我创作小说的过程中,我从未考虑过影视改编的因素。如果当初有所考虑,或许能避免一些错误,但事实是,我在写作时从未想过有一天要为影视服务。
《刀尖》和《风语》是我同时创作电视剧和小说的作品。那时候年轻气盛,野心勃勃,觉得没有自己吞不下的挑战。《风语》我是在《人民文学》上连载的,每当我写完三万字,他们就立即发表三万字。那时,李敬泽是主编,他给予了我极大的支持与便利。现在回想起来,那种写作方式一方面展现了年轻时的无知无畏,另一方面也让我深感对文学的愧疚。我至今对《刀尖》和《风语》这两部作品同时推进电视剧和小说的创作感到后悔。这也给了我一个深刻的教训:在写小说时,不应分心考虑电视和电影。如果分心,最终可能导致三者都不尽如人意——电视剧拍不好,电影也拍不好,小说也失去了原有的韵味。毕竟,它们是不同的艺术题材,要想同时兼顾并做到极致,实在是强人所难。而在当前这个市场经济社会,无论是小说、电影还是电视剧,都必须追求极致才能脱颖而出。总的来说,我们的作品都是供大于求,你必须比别人更好,而且仅仅好一点还不够。我们都是从无数无名作家、作者中脱颖而出,历经艰辛才过了作品发表这一关,成为了幸运儿。《解密》曾经历了17次退稿,历经11年的艰难困苦,才最终得以面世。这其中的艰难,对于一个无名作家来说,登上文坛之路真是难以想象的艰难。
因此,你必须比别人好得多,好到极致,才能引人注目,才能从众多创作者中脱颖而出。而要达到极致,你就必须全神贯注,心无旁骛。所以,我的体会是,尽管文学和影视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视为一家,但在创作时,它们却是“冤家”。写文学、写小说时,其实不应该去想影视改编,不要考虑会被哪个导演改编,或是被哪个公司购买。小说应该专注于成为当代现实主义文学中的精品,不要有这些杂念。写小说,就是要把小说写到极致,写出独到性和独创性,塑造出有自己标签的语言、人物或价值观。不管是语言、人物塑造,还是价值观的体现,都要有自己的独特之处。越独特,就越有可能吸引导演和制片人的目光。毕竟,他们也是读者,只不过他们是更专业、更有目的性、更有欲望的读者。你的独到性很可能在他们眼中就是闪光点,只有看到你的光芒,他们才会考虑改编你的作品。
关于小说、电影或电视剧之间的差异,创作者其实无需过于担心,因为专业的编剧会对作品进行弥补和融合。但关键在于,小说本身必须展现出独到的特质,能够瞬间吸引导演的注意,或者触动他们的内心,让他们惊叹:“哎哟,这个视角我怎么没想到呢?这种人生态度真让我欣赏。”你必须确保这种独特的东西是深深植根于你的生命中的,然后再将它融入小说之中。一旦这种特质被导演所欣赏和看重,那么在一定程度上,你的小说与影视的缘分就此结下。至于影视改编后的作品能否成功,也就是这朵花或这棵树能否茁壮成长,你就不必多虑了。一旦售出,自然会有专业的团队去精心打磨。
在将文学作品改编为影视作品的过程中,我们必须深入理解文学作品的整体表达,并思考如何将其与市场化需求相结合,实现两者之间的良性互动。这就要求我们在选取文学作品时,必须用心感受其独有的风格和属性。如果这一步没有做好,那么在后续的改编和推进过程中,就可能会失去作品原有的价值以及未来市场定位的准确性。因此,导演和编剧在选取文学作品时,不仅要从文学的角度去感受它,还要用影视的思维方式去思考它。在将其转化为影视作品的过程中,我们需要考虑如何将其工业化、商品化,并更多地将其影像化。这是一个复杂而重要的过程,因为并非每个作品都能被所有制作机构完美地呈现出来。
以麦家老师的作品为例,从《暗算》到《风声》,再到最近由陈思诚导演改编的《解密》,我们都看到了文学作品的力量和基底。这些作品都激发了导演们的野心和信心,但同时也具有一定的门槛。尽管陈思诚导演已经是华语电影界屈指可数的一线导演,对文本的把控和工业化市场向的把握都堪称商业片导演的金牌水准,但《解密》在电影市场上的表现仍然与预期有一定差距。我认为,这可能与改编过程中的处理、市场营销以及小说与电影之间的衔接等方面有关。这也是我自己在不断学习、不断进步的过程中需要总结的经验。
文学改编影视作品的成功,不仅取决于文学作品本身的质量,还取决于编剧、导演和制作团队的专业能力和创新精神。在改编过程中,如何平衡原著精神和影视创作规律,如何实现艺术创新和市场化需求的统一,是每个改编者都需要面对的挑战。随着文学改编影视作品的持续升温,我们有理由相信,未来将会有更多优秀的文学作品被改编成影视作品,为观众带来更多高质量的文化产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