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梦龙:以“三言”开创白话小说新篇,引领晚明大众文化
冯梦龙:以“三言”开创白话小说新篇,引领晚明大众文化
冯梦龙,这位出生于1574年的晚明文学巨匠,以其卓越的文学才华和深远的文化影响,被誉为“三言”巨擘和市民文学的代表人物。他的一生充满了传奇色彩,不仅创作了《喻世明言》《警世通言》《醒世恒言》等脍炙人口的作品,还通过编辑整理大量的民间文学和历史故事,极大地丰富了民族文化内涵。冯梦龙的生活和创作反映了晚明时期的社会背景和时代精神,他的思想和理念对后世产生了深远影响。
成长背景与文学启蒙
冯梦龙出生于江苏苏州府长洲县(今苏州市),自幼聪颖好学,与哥哥梦桂、弟弟梦熊在当时文坛上同被誉为“吴下三冯”。然而,冯梦龙的科举之路并不顺利,多次应举赴考都未能如愿。在青壮年时期,他过着放荡不羁的风流才子生活,经常出入秦楼楚馆,这段经历为他日后的文学创作积累了丰富的素材。
在思想上,冯梦龙深受王艮、李贽为代表的“王学左派”影响,反对伪道学,肯定“人欲”,尊重个性。在文学观上,他也接受李贽的观点,大力推崇通俗文学和民间文学,并有许多独到的见解。他强调文学的社会意义和教育作用,认为好的小说应该能够使“怯者勇,淫者贞,薄者敦,顽钝者汗下”。在生活与艺术的关系问题上,冯梦龙主张小说创作可以有较多的艺术概括和虚构的自由,同时又强调要符合生活的情理。
“三言”的创作与影响
冯梦龙最著名的创作当属“三言”,即《喻世明言》《警世通言》和《醒世恒言》。这三部短篇小说集收录了近二百篇故事,内容涵盖爱情婚姻、市井生活、官场百态等,以生动的白话语言展现了晚明社会风貌。“三言”不仅是古代白话短篇小说的集大成之作,还推动了口头文学向书面文学的转变。
“三言”中的故事大多来源于宋元明三个朝代的话本、根据《太平广记》《夷坚志》等子部小说以及明代社会新闻改编的小说。冯梦龙对这些素材进行了整理改编,塑造了大量生动鲜活的平民化形象。其中,商人和女性构成了最具标志性的两大人物群像。在传统社会等级中地位低下的商人,在“三言”中以正面形象频频亮相,展现了晚明时期商业活动的繁荣和商人阶层的崛起。女性形象则更加丰富多彩,从温婉贤淑到机智勇敢,展现了女性在社会中的多样面貌。
“三言”之所以名为“喻世”“警世”“醒世”,就是出于劝谕、警诫、唤醒世人的目的。冯梦龙在《醒世恒言》序中指出:“明者,取其可以导愚也。通者,取其可以适俗也。恒则习之而不厌,传之而可久。三刻殊名,其义一耳。”这些作品不仅具有娱乐性,还蕴含深刻的道德教化意义,体现了冯梦龙强烈的社会责任感。
文化贡献与出版事业
除了“三言”,冯梦龙在其他文学领域也有卓越贡献。在戏曲方面,他创作了《双雄记》《万事足》等作品,还改编了《平妖传》《新列国志》等长篇小说。在民歌领域,他刊行了《挂枝儿》《山歌》两部民歌集,其中《山歌》被誉为中国第一部由作家个人采集的地方歌谣集。此外,他还编印了《笑府》《古今谭概》等书籍,内容丰富多样。
冯梦龙的著作中,属于传统雅文化范围的,大约仅有史著和诗集等数种而已,而其他著作,无一例外可列入“大众阅读”类图书。冯梦龙编撰“三言”,就是应书商邀请。他创作《新列国志》,是因为《三国演义》受到读者欢迎,历史演义小说风行一时。他的通俗小说,毫无疑问是适应大众休闲娱乐而生的文化商品;又比如,他改定戏曲,编选散曲,是立足于大众表演艺术的需要,将文人审美情趣和艺人表演艺术融合;他选评民歌,则是为了读者“消闲清赏”,他编选的《山歌》被誉为中国第一部由作家个人采集的地方歌谣集。而冯梦龙的专题笑话集、情感故事集《古今谭概》《智囊补》《情史》等也普遍受到底层读者欢迎。
冯梦龙颇具出版眼光,擅长根据读者喜好来编著多种实用类文化教育图书,堪称一位深谙图书市场的“出版人”。他编写过和民间书信写作有关的《折梅笺》,和早期麻将有关、堪称“民间打牌指南”的《牌经》《马吊脚例》。冯梦龙本人一生没有中举,但考场坎坷的他却编纂了《麟经指月》《春秋衡库》《四书指月》等科举“教辅”,指导考生如何科场夺魁,竟也颇受欢迎。
冯梦龙致力于大众文化,用编创成果来实践自己的文艺主张。他对小说、戏曲、散曲、民歌等文体有着清晰认知,他深入系统地阐发这些文体的大众性、娱乐性、教育性,传播文化,以“情”教人,化育众生。我们对他的认知自然也不能局限于此前认为的“通俗文学家”,将其定位为晚明“大众文化”巨擘更为公允。
晚年仕途与思想升华
冯梦龙的仕途生涯始于五十七岁,这一年他补了一名贡生。六十一岁时,冯梦龙出任福建寿宁知县,在任期间,“政简刑清,首尚文学,遇民以恩,待士有礼”。这段经历不仅丰富了他的社会阅历,也促使他进一步思考社会现实和人生意义。六十五岁离任回苏州后,冯梦龙继续从事文学创作和编辑工作,直至七十三岁去世。
冯梦龙的一生,是文学创作与思想探索的一生。他以敏锐的洞察力捕捉社会变迁,以生动的笔触描绘市井百态,以深刻的思想启迪后世读者。作为晚明“大众文化”的旗手,冯梦龙不仅开创了白话短篇小说的新纪元,还为后世留下了宝贵的文化遗产。他的作品跨越时空,至今仍具有重要的文学价值和社会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