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籍的醉酒哲学:逃避现实还是追求精神自由?
阮籍的醉酒哲学:逃避现实还是追求精神自由?
阮籍,字嗣宗,陈留尉氏人也,其父“建安七子”之一阮瑀。作为竹林七贤之一的他,才华横溢,文武兼修,却又不拘礼节教条,性情率真可爱。他生活在魏晋时期,这是一个政治动荡、社会黑暗的时代。阮籍原本有济世之志,但因时局动荡,名士少有全者,他选择以酣饮为常,远离世事。
阮籍的醉酒哲学
阮籍的饮酒行为并非简单的嗜酒,而是对当时社会环境的反抗和对个人精神自由的追求。他通过饮酒来逃避现实,保持内心的独立和自由。例如,他曾在广武城观楚汉古战场时感叹“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展现了他对时局的无奈和对个人理想的追求。
阮籍的醉酒哲学,体现了对现实的逃避,但同时也保持了内心的清醒和真性情。据《晋书》记载,他曾跑去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孩灵堂前哭泣:“兵家女有才色,未嫁而死。籍不识其父兄,径往哭之,尽哀而还。”他不认识这位兵家女孩,也不认识这家人,闻其死讯便莽撞赶去吊唁,在其灵堂嚎啕大哭。阮籍不会假装,不会表演,不在乎是否荒唐是否合乎礼法,他只会为自己的哀悼而倾诉,为美好的逝去而落泪。
文学作品中的酒
阮籍的诗歌中有很多关于酒的描写,如《咏怀八十二首》中的“夜中不能寐,起坐弹鸣琴。薄帷鉴明月,清风吹我襟。孤鸿号外野,翔鸟鸣北林。徘徊将何见,忧思独伤心。”这些诗句展现了他在夜半独酌时的孤独和忧思。
阮籍借咏怀诗,借抚琴作曲的朦胧与混沌,含蓄倾诉了当时心境的苦闷寂寥。《滕王阁序》中提到:“阮籍猖狂,其效穷途之哭。”何为猖狂?行到无路之处为何痛哭?且为何要效这猖狂之举?古琴《酒狂》一曲,便是这位“狂人”所作,曲谱由古琴演奏家姚丙炎以《神奇秘谱》为蓝本,并参照《西麓堂琴统》整理。初听《酒狂》,像是夜半烛下的一人独饮,窗扉微掩,古琴漫不经心的弦音,像是初夏的萤火虫,在窗外忽明忽暗。颇有“闲敲棋子落灯花”之意境。
身处竹林间,心远地自偏,晚风拂过,竹叶摇曳。一手执酒壶给杯斟满,一手随抚摸着琴弦,拨弄几音,朦胧,悠长,渺远。姚炳炎打谱的《酒狂》,把乐曲巧妙处理成在古琴乐曲中罕见的3/8拍。弱拍因此常出现沉重的低音与长音,整体音色便因此摇摇欲坠起来,像极了醉酒之人踉踉跄跄之态。
后世影响与评价
阮籍的醉酒哲学影响深远,后人对其评价很高。例如,有人认为他的《酒狂》一曲展现了他在残酷现实压制之下的举步维艰,借酒浇愁,愁更愁。他的饮酒行为体现了对现实的逃避,但同时也保持了内心的清醒和真性情。
木心在纽约为一小群艺术家讲述文学史时,曾粗略阐释过这种差别:悲剧精神,是西方文化的重心,悲观主义,是东方文化的重心。悲剧精神是阳刚的、男性的,悲观主义是阴柔的、回避现实的;西方酒神是狂欢,所谓酒神精神,东方人歌颂酒,是回避、厌世——悲观、怀疑、颓废,起源都是在中国、印度、波斯的智者、诗人。
无论是猖狂,还是穷途之哭,抑或是在那位兵家女子灵堂前的痛哭,都是阮籍自觉的人格。猖狂,是他用自己歇斯底里的疯狂掩饰着对于这个世界的仓皇;穷途之哭,是他对命运无常的绝望;吊唁时的滂沱泪雨,只为生命的逝去,美好的速朽,青春的毁灭而流,流得真诚而又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