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二》——生存之下
《一九四二》——生存之下
《一九四二》,我们欠你一张电影票!2012年11月29日,这部由冯小刚导演呕心沥血筹备18年,历经3次审核叫停,斥资2.1亿打造的史诗灾难片在中国内地上映。然而,这部充满了苦难与悲剧的写实电影只收获了3.71亿的惨淡票房,而同时期的贺岁喜剧片《泰囧》却突破了6亿。
很明显,作为一部年代久远的灾难片,作为一部充满了苦难与悲剧的写实电影,《一九四二》是不讨观众喜欢的,可是真实地记录苦难、反应史实、思考社会与人性正是这部电影的精神所在,是它存在的目的、价值与意义!
十多年后的今天,《泰囧》的故事和它里面那些所谓的“爆笑梗”早已被世人遗忘,而《一九四二》却一遍又一遍地被人们提及、重申、肯定与回味。
潮流让我们迷失,但时间是最好的试金石,它终让我们清醒,让我们看清讨喜和票房绝不是一部有含金量的好电影的唯一证明。 一部好电影,必然是经得起岁月考量的电影。
电影《一九四二》以1942年河南大饥荒为背景重点讲述了地主范殿元和其佃户瞎鹿两家从河南至陕西的逃荒之旅。中间夹杂着在民不聊生、民族危亡的囧困时期,政府、名流、部队、灾民各个阶层所呈现出来人情之冷暖与人性之复杂。那一路,有旱灾饥荒,有日军空袭,有军阀混战;那一路,不讲规则,没有道理,谁有武力谁有权利,谁说了算......
电影的构图与布景十分壮观,为我们逼真的再现了当年数百万人流离失所的宏阔而悲壮的逃荒场面。
为了凸显电影的真实性和地域性,演员们几乎都是一口纯正的“河南口音”,更有主演们为了逼真的体现灾情而有意节食,一齐为我们传神的还原了那个苦难的年代。
电影《一九四二》让我们看到在生存的极限,我们的祖辈们所经历过的苦痛与绝望,并探讨了在极端的生存条件下,个人与信仰,个人与尊严,社会的伦理与秩序等多方面的问题。
生存与信仰
“主让摩西带以色列人逃出埃及,现在主也让我带你们逃出河南!”
这是传教士小安(张涵予饰)在逃荒初期所立下的“壮志豪言”,一路上他目睹了饥饿、贫苦与死亡,目睹了日本空军对无辜百姓的狂轰滥炸,目睹了无数生命在瞬间被毫无理由地摧残、抢夺与杀掠,最后他的信仰崩塌了。
他逃回教堂问神父“这里发生的一切,主知道吗?”
“知道”
“既然知道,为什么不管”
神父告诉他“这不是上帝的旨意,这是魔鬼干的”小安对此并不满意,继续追问“为什么上帝总是斗不过魔鬼,如果斗不过魔鬼,信他有什么用”,神父不能为他作答,他们靠在一起虔诚地向上帝祈祷。
此后,小安的身影再也没有在影片里出现。
信仰或许能成为个人的精神寄托,但是无法解释现实社会的苦难,更无法救赎那些在黑暗的人间底层痛苦呻吟、苟延残喘的劳苦大众。
生存与尊严
星星是地主范殿元的女儿,在跟着家人“逃荒”的初期还有着地主家小姐的骄傲与任性,带了一只小黑猫,最后在日军的轰炸中他们携带的银元、粮食被国民党士兵悉数抢走,自己也险些被侮辱。在生存堪忧的情况下,星星终于交出了那只小猫,父亲觉得很对不起她,她却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爹,我也要喝猫汤”。
可怜的小猫被熬成了汤,而一旁的星星撕下自己一页页的课本添进了火堆。
这一幕,让人看得又触目又揪心。在基本的生存面前,所谓的尊严、知识都得靠后;在极端的生存条件下,知识也只能是一堆用来烧火的“废纸”;在苦难的时代,人命尚如草芥,何况一只小猫。
最后,在树皮都没有得吃的情况下,星星再也熬不下去了,为了活下去,她在年三十把自己卖了,给老爹换了回活命的五升小米。
伦理
国民党政府疲于应对日本军队,对河南旱灾不作为,当灾情被美国记者报道在时代周刊上引起世界哗然后,才决定救灾,好不容易才申请下来救济粮,分配也成了问题,政府各部门你争我抢,粮食还没到手就被军队截胡,层层盘剥下来,低价销售变成了人粮交换,也就是旧社会所谓的“卖人”。
我们一度以为旧社会卖儿、卖女、卖妻是非常残忍的没有人性的行为,可是真实地回到那个时代才发现,那可能是他们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唯一选择。
瞎鹿死后,栓住和花枝做了一夜的夫妻,第二天花枝就将自己卖了,换了小米留给栓住和两个孩子,临走前不忘叮咛栓住“答应我,以后就算饿死也不要再卖孩子了”
拴住在芦苇地里牵着两个孩子目送花枝远去的画面是那么凄凉,那场生离死别在那个苦难的年代里显得又是那么苍白和无力,没有眼泪的悲怆,没有声音的告别,没有再见的再见。
秩序
地主范殿元本来富甲一方,家境殷实,因遇上灾年,灾民哄抢和暴乱,不得以踏上“流亡”之旅,本想着灾后可以继续过他的富贵日子,却一路上经历空袭,被军队哄抢而彻底沦为灾民,一家人出门,最后妻离子散只剩下他一个人。
惯于投机倒把的政府食堂厨师马叔,也从所谓灾民巡回法庭庭长沦为给日本兵帮厨的伙计,受尽心酸凌辱,只为讨一口吃食。
电影让我们看到了在巨大的历史背景下,在天灾与人祸的共同作用下,在黑暗的制度、混乱的秩序下,在投机倒把、自私虚伪的人性推波助澜下,不同人物共同的悲惨命运走向。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在时代面前,个人命运实在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只能被挑拣,或者被蹂躏。
受灾群众从各县市历经艰难困苦,九死一生好不容易赶到洛阳城,政府却紧闭大门不让灾民进入,正值新年,城内烟花似锦,城外却饿殍遍地。他们又决定扒火车去陕西找活路,挨饿受冷好不容易赶到陕西,却被当地政府以灾民太多为由进行驱逐……
电影所反映出的人性的弱点与社会现实的黑暗、冷酷,有太多值得深思的地方。
1942年,河南发生了“吃”的问题,你可以说自己离1942很远,离饥荒也很远,但我们绝不能说自己离生存很远。
电影《一九四二》讨论的就是生存问题,是极端黑暗的苦难现实下人的生存问题。是对时代、社会、个人、制度、人性、伦理等一系列问题的综合探索,是一幅血淋淋的曾经真实存在过的人类苦难图景。
它将1942年从人类的苦难史中单独拎出来,给予了深情地抚触与回眸,让我们铭记过去的苦难与不易,让我们更加感恩今日所拥有的、来之不易的幸福的生活,也让我们对人性、对社会、对现实有了更深地体察与感悟。
电影是一扇窗口,经由这扇窗口我们展望未来,经由这扇窗口我们也回顾过去。忘记历史等于背叛,而铭记本身就是一种致敬。
致敬敢于逆光而行拍出这样伟大作品的导演和制片人,致敬伟大的演员和背后无数辛勤的工作者们,致敬那个苦难的年代!
致敬,一九四二,一九四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