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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最受期待的IP翻车,乌尔善也搞不定漫改?

创作时间:
作者:
@小白创作中心

今年最受期待的IP翻车,乌尔善也搞不定漫改?

引用
三联生活周刊
1.
https://www.lifeweek.com.cn/h5/article/detail.do?artId=232611

改编自国内知名漫画作品《一人之下》,由乌尔善执导的《异人之下》意外遇冷,让不少人始料未及。映前,不少媒体预测,票房或能达到10亿+,但截止目前,该电影的最终落点仅在1亿出头,可能将成为今年亏损最严重的国产电影之一。

而从《画皮2》《寻龙诀》到《封神第一部》,乌尔善操盘的几个大IP作品都大获成功。漫画《一人之下》2015年连载以来,总点击量超过300亿次,也是国产漫画的顶级IP。本是强强联手,但为什么最后的结果却不尽如人意?归根结底,从漫画到电影有着一堵很厚的“次元壁”。二者之间的“次元壁”,国内绝大多数漫改作品都没能突破,乌尔善同样摔了跟头。

视觉风格上,漫画追求夸张化,通过放大或扭曲现实中的某些元素来创造独特的视觉效果和情感体验。比如漫画角色的表情往往被放大,如大眼睛、超宽的笑容或惊恐的表情,以此来强化情绪反应;角色的身体比例与现实不符,以达到可爱或引人注目的效果;背景和环境也常被夸张,使用非现实的色彩或形状,以创造出更加梦幻或有趣的场景。

《异人之下》剧照

之所以夸张化,是因为漫画受到页面大小和单幅画面的限制,需要在短时间内抓住读者注意力。夸张化手法不但便于快速传达情感和信息,而且可以帮助读者识别漫画世界与现实世界的区别,营造一种脱离现实的独特氛围。

当漫画的夸张化效果转化为真人影视效果时,对演员的选角和塑造都提出了极大的挑战。

首先是选角,作为一种视觉艺术,随着故事的发展,读者会在阅读中,通过对线条和色彩的感受,逐渐建立起对人物的视觉认知,这种认知往往是强烈且持久的。当这些角色被搬上大银幕或小荧屏时,观众自然而然地将自己的期待与漫画中的形象进行对比。


娜然饰演夏禾

因此,漫改选角时,需要演员尽可能地贴合漫画中的角色设定和精神特质。今年,国内一些口碑平庸的漫改剧,不论是改编自《大理寺日志》的《大理寺少卿游》,改编自《狐妖小红娘》的《狐妖小红娘·月红篇》,因为选角“不像”,不但原著粉难以进入,就连普通观众也能感受到“不贴合”的别扭。

《异人之下》的选角显然是用心了的,不但精挑细选,而且采用了《封神第一部》的训练营模式,但不少观众仍然觉得“不像”。

比如影版的张灵玉固然白肤银发、长发及腰,但并无漫画中张灵玉世外高人的灵气和仙气,反而有点老气横秋。饰演张楚岚的胡先煦则因为太瘦削,颧骨突出、脸颊凹陷,削弱了少年应有的力量感和朝气蓬勃。


电影版张灵玉

除了选角,在角色塑造上,漫画和影视剧也截然不同。张楚岚在漫画中的形象是典型的“扮猪吃老虎”,外表贱嗖嗖,实际却低调隐忍、灵活应变、伺机而动,有原则,有底线。在漫画夸张化的视觉体系中,观众并不会因为他一些浮夸的表情或动作而认为他是一个浅薄的人。

比如漫画中,当冯宝宝到大学找到张楚岚,要他做自己的奴隶时,张楚岚大为抓狂。漫画中张楚岚的整个表情是夸张化的,弱化眼睛的细节,只留下白色的瞳孔,把焦点集中在嘴巴上,嘴巴被显著放大,露出锋利的牙齿,让读者一眼就能看出此时张楚岚的愤怒和“虚张声势”。

真人表演时却不能也跟着夸张化,不能因为形似而丢掉神似。过度的夸张不符合人们对于正常人类行为的认知,只会让人觉得虚假和做作,因此,演员需要通过微妙的肢体语言和表情来传达复杂的情绪。

但胡先煦的表演却是戏剧化和浮夸的,未能精准诠释出张楚岚内敛而深沉的性格特点,让角色失去原有的魅力和深度。

想象方式上,漫画通过静态的画面来讲述故事,给了读者充足的留白空间,让读者可以自行补充细节、连接情节,在心中构建出完整的叙事结构。与之相对,影视作品是一种动态的艺术形式,它通过连续的画面、声音以及其他的视听元素来呈现故事。

因此在漫画转化为影视形式时,创作者需要将漫画中简单的线条和形状转化为详细丰富的视觉效果。比如:通过特效制作出漫画中的特殊效果;通过服装和化妆来还原角色的特征;为原本无声的画面添加背景音乐、角色对白以及环境音效,使得故事更加生动,等等。

在这方面,电影《异人之下》做得很不错,比如将电影中极简的异能斗争,还原成了各种“炫目燃炸”的打斗。只是,在好莱坞以及各类国产大片视效的狂轰滥炸下,国内观众对此已经基本免疫。

《异人之下》广被诟病的,还有其性别视觉。实际上,在二次元文化中,男性向与女性向的作品,往往是泾渭分明的,这类作品对男性或女性的塑造,往往是刻板印象的延伸。

《一人之下》是典型的男性向漫画,漫画中有大量擦边情节和画面。虽然很多人表示,相比影版,这些画面的尺度可以接受,但在我看来,原漫画的“男凝”色彩同样浓重,个别女性角色被塑造成符合男性欲望和幻想的对象,是一种物化的存在,强化的是男性的观看权和控制权。

而让人不解的是,《异人之下》甚至进一步强化了这种风格。电影中夏禾、风莎燕等女性角色的设计,更多服务的是一种男性观看喜好,而非角色本身的故事需求;电影中频繁出现的镜头角度和场景设置,强烈地展示了女性的身体性别特征,却对推进剧情作用有限……在没有分级的国内电影市场,《异人之下》面对的是男女老少观众,这种做法被一些观众批评甚至抵制也就不意外了。

总结下来,从《一人之下》到《异人之下》,电影在“次元壁”的形式层面就彻底败下阵来了:该像的地方不太像,不该像的地方还做了加强表达。

未能帮观众找回清晰的视野

当然,破“次元壁”既指向形式层面,也指向内容层面。从大方向看,漫画可分为现实类与奇幻类这两种主流类型。对于现实类题材而言,漫改的次元壁要相对稀薄一些,因为现实类作品人物和场景的设计基于现实世界,贴近观众的生活经验,观众可以更快地代入故事情境,从而降低从二次元到三次元转换的心理障碍。

国内此前相对成功的漫改作品,以现实类为主。比如2003年的《粉红女郎》,我国台湾地区2000年初的一系列漫改偶像剧(《流星花园》《花样少男少女》《恶魔在身边》《恶作剧之吻》等),2015年的电影《滚蛋吧!肿瘤君》等,它们几乎不带有奇幻元素,更多是以漫画的形式讲述现实题材故事。

漫画中更主流的类别,是奇幻类型,这也是二次元丰富想象力的体现。奇幻类型漫画的核心特色,用《魔戒》作者J.R.R.托尔金的话说,它打造了一个不同于“第一世界”(即现实世界)的“第二世界”,它是“幻想创造出来的想象世界,它是第一世界的反映,却又与之不同。它不是美丽而单纯的‘谎言’,而是另一种‘真相’。幻想是想象出真实世界中不存在的事物,但是赋予它们‘内在的真实性’。”

漫画《一人之下》在我们所熟悉的当代都市生活中,构建了一个“第二世界”。在这个世界中,隐藏着一些“异人”,它们是能够感知并利用一种名为“炁(qì)”的特殊能量的人。炁是生命的根本,异人可以通过先天或后天的方式学会控制炁,从而获得超乎常人的能力。

张楚岚是一名普通的大学生,但他的生活因爷爷尸体的神秘失踪和一名神秘少女冯宝宝的出现而发生改变。随着事件的发展,张楚岚发现自己是“八奇技”之一——炁体源流的继承者,这使他卷入一场涉及异人力量的斗争之中。

为何要构建一个“第二世界”呢?用托尔金的话说,是“恢复”。“恢复是一种重新找回的过程——找回清晰的视野”,“在现实生活中由于人们对身边事物熟视无睹,万事万物都变得模糊不清了。我们需要‘擦亮自己的窗户’,这样世界就会变得更清晰,我们也能从熟悉感、平乏感和对事物的占有感之中突围。”

换句话说,在日常生活中,人们往往因为习惯而忽视周围的细节,导致对周遭世界的感知变得模糊和平淡。奇幻漫画通过“第二世界”独特的世界观、设定和情节,提供了一种全新的视角来看待“第一世界”,人们就像清理窗户上的尘埃一样清除内心的成见和偏见,获得一种更加纯粹和直接的感知方式。

《一人之下》中,核心概念是“异人”,他们不仅仅是漫画中有特殊异能的人,也可以是现实生活中那些有着不同性格、行为方式、价值观、立场、性别取向的人……

在深受中庸思想影响的社会背景下,一个与众不同的“异人”往往承受来自周遭的异样眼光。用漫画中爷爷那句核心的话来说就是,“你大坏或太怂,他们会灭你踩你,你太好或太强他们也不放心,他们会打压你、疏远你,只要你跟他们差不多,他们才安心地接受你……那时你是好是歹,他们反倒不在乎了……”

《一人之下》通过奇幻的叙事框架,鼓励观众以更加开放的心态去理解和接纳那些与众不同的人。无论是作品中的“异人”还是现实世界中的个体,每个人都有其独特之处,差异正是构成多元社会的重要组成部分。

《异人之下》改编自漫画前几十话的内容,这一部分正是“异人”张楚岚,从隐藏、排斥自己异人身份,一步步自我认同,最终自我接纳的过程。这个主题具有非常强烈的现实针对性,在我们所处的“第一世界”里,有太多各种各样的“异人”不被理解、不被接纳、被排斥、被诋毁、被污名化,电影可以经由“第二世界”的构建,帮助观众恢复理解他们的清晰视野。如果电影拍得好,完全会有《哪吒之魔童降世》“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感染力。

但《异人之下》并没有做好对原作“第二世界”的意义表达。

一方面,电影将太多笔墨用于“第二世界”的铺陈,固然便利于非漫画党的观众理解,但也导致买椟还珠。观众无法经由“第二世界”获取一些别的什么内涵。

另一方面,电影固然可以拎出张楚岚的成长这一条主线,却已经偏离异人身份认同的内核,张楚岚如何从隐藏异人的身份到一步步实现身份觉醒的成长弧光缺失,最后竟然归咎于一个滑稽的误会,人物的成长显得莫名其妙,很难让观众共情,再加上演员的表演浮夸,无法呈现张楚岚的深沉内心,导致角色显得既空洞也不讨喜。

从电视剧到电影,漫改是这两三年的一大风口,但从电视剧到电影,也有诸多大投资大制作作品扑街的案例。这一次《异人之下》的滑铁卢,再一次提醒了众多创作者:漫改不同于以往的网文IP改编经验,未能充分理解二次元、无法突破“次元壁”、无法经由“第二世界”恢复审视“第一世界”的清晰视野,漫改不可能成功。

本文原文来自《三联生活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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