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不具备文学写作的资格吗——从"零度写作"说开去
人工智能不具备文学写作的资格吗——从"零度写作"说开去
人工智能(AI)的文学写作问题引起人们的关注,从微软小冰、机器人小封写新诗,到清华大学制作的计算机诗词创作系统九歌写作旧体诗词,早已炒得沸沸扬扬。春节期间横空出世的DeepSeek更是惊艳四方,令不少人惊呼诗人可以不用再提笔了。有人觉得人工智能可以写出优美诗句,能给读者带来美的感受;有人持贬斥态度,认为人工智能将诗歌常用字拼接在一起,组成一段生涩难懂的句子不能叫诗;有人质疑人工智能的创作资格,认为判断一首诗是不是诗,一个重要依据是看它是不是人写的,因为人工智能不是人,所以它所写作的不能算是“作品”。这里,关键问题是人工智能是否具备文学写作资格。
情感
人工智能在更高层面实现"零度写作"
认为人工智能不具备写作资格的理由之一是它没有人的情感。因为诗言志,只有情动于中才能形于言,诗是作者情志的表达,并感染读者,与读者共鸣;诗人总想表达什么,而人工智能没有这种需求或欲望,没有情感,所以人工智能创作的作品不能叫诗。
但文学的情感表达是复杂的。基于文学传播的积累,法国著名文学理论家巴尔特曾提出"零度写作"观点,认为写作是纯粹的语言学范围的活动,其本身并不指向社会和他人,因为它不是作者表达某种思想、意图的工具。在巴尔特看来,文学写作既不指向外在的客观现实,也不是指向内在的主观心理,写作活动本身成为了文学的核心;由此,文学写作主体在语言结构的组合之中获得解放和自由,从而将写作从内容意义转向语言形式,与传统意义上的写作截然不同。
"零度写作"淡化文学的传统性的内容和意义,张扬语言和形式的自由,将写作从过去的社会意识形态控制中解放出来。巴尔特认为古典主义的文学写作是对内在意图目标的语言表达,是对社会外在现实的文本传输;但在现代或后现代写作中,过去那种以社会意识形态为支撑的语言关系被消解了,文本话语变成了没有固定内涵意义的字词聚集,其所对应的自然和社会不再有特定的意义和作用。
巴尔特的"零度写作"观是反对萨特式的"为了写某种东西而写作"提出的,主张"为自己"而进行的"不及物意义"上的写作。所谓及物写作强调的是写作的内容,所谓不及物写作强调的是写作本身的行为动作。当写作不受"及物"的制约而给予创作主体极大的自由度时,作家便不再是为某种目的或企图去写某种东西的人,而成为了一个可以自由地写作的人,这时的写作便是一种中性的白色写作,一种不附带任何情感的不及物写作,一种真正展现更高层面的审美价值的非功利写作。
当然,理论界对巴尔特的"零度写作"观一直争论不休。很多学者认为,零度的、中性的、不及物的、不含思想情感的写作是不可能存在的,任何文学作品都一定蕴含着作者的主观意图和思想感情,所谓主体"不在"的零度写作是不可能真正实现的。但是,在科技快速发展的今天,人工智能恰恰能做到人难以做到的"零度写作"。况且,在科技条件下,人工智能可以更好地处理人类的情感;而随着科技的发展,它还会拥有自发的情感。
生活
人工智能写作很大程度宣告"作者死了"
有人认为,即使将来人工智能得以对人类的思想情感及其形成机制进行算法上的充分模仿,人工智能自有思想情感,这种模仿人的思想情感的写作,也未必能视为艺术作品。因为没有生活阅历,无以具体知人论世,所以人工智能不具备文学写作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