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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奏鸣曲》:一群失败的大人在假装上班

创作时间:
作者:
@小白创作中心

《东京奏鸣曲》:一群失败的大人在假装上班

引用
1
来源
1.
http://www.360doc.com/content/25/0218/20/71063249_1147078040.shtml

十几年后,日本社会依然在运行着,当然无数正年轻的“龙平”和“惠”如今也步入中年,同样面对着每天的战战兢兢和小心翼翼,生怕自己成为电影里的人物。

有人评价《东京奏鸣曲》是一部“伟大的日本电影”。并给到了一个似乎无法反驳的理由:导演黑泽清摆脱了传统日本家庭电影的叙事方式,将家庭矛盾升级为“公共的”课题。

与同时期(2008年)风光无限的《入殓师》相比,后者尽管也迎合了日本国内经济泡沫破灭后等待救赎的集体症候,但《东京奏鸣曲》无疑更加直白、锐利,完全不似日本人一贯的婉转。

事实上去年我看完《逆行人生》后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这部《东京奏鸣曲》,同样是讲述中年危机、职场年龄歧视和家庭矛盾,不过显然《东京奏鸣曲》更加淋漓尽致地把中年人那点可怜的尊严掰开揉碎后扔到地上狠狠踩踏——

何况,这还是一部十几年前的电影。

影片讲述了龙平(香川照之 饰)作为日本普通家庭“一家之主”从自信到崩溃,最后归于平静的全过程。

理论和现实中作为家庭唯一经济来源的男人遭遇经济危机,然后被裁员,接着面对“35岁职场大限”(电影里他已经46岁),强烈的不甘面对的现实是什么样呢?

在面试时对面坐着比他更年轻的面试官,用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审问”他,然后问他:

“你能做什么?”

龙平拘谨地用仅剩的自信说:

“我擅长管理。”

对方不屑又怜悯地说:

“我们招聘,不是招一个管理者。”

然后镜头一转,龙平在公园里泄愤地踢着垃圾。

他身边坐着老同学黑须(津田宽治 饰),黑须麻木地看着龙平,他也失业了有一段时间了。两个人也在公园领失业救济餐领了一段时间。

期间老同学传授龙平“小妙招”,用于掩饰自己的失业。我后来想了想,大概男人,尤其是作为家长的男人,面对失业的恐惧可能比阳痿还甚。因为没有了经济来源,就意味着一种天生的“领袖”意境的崩塌。

所以龙平每天假装去上班,按黑须的吩咐把手机铃声设定若干时段,这样的话在家里也能装作有公司的电话打进来。

他甚至应黑须的邀请去对方家里假扮公司同事,但只言片语间还是露了马脚。

不过龙平应该对此也不在意,毕竟他的自尊到此已经所剩无几。

接着,龙平还要接到一个更加危险的信息:

黑须一家自杀了,独留下一个女儿。

龙平震惊、疑惑,继而开始真正的恐惧——

原来失业,真的会让人死。

那么我们不妨把进度条回拨到影片开始,龙平在自己的家里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呢?

答:

专制的家长、粗暴的父亲和自以为是的丈夫。

在一个日本中产阶级家庭里,他作为家庭支柱享有至高无上的权威。

他的失业无疑是对这种权威的毁灭性打击,而维护这种权威的努力就变得近乎堂吉诃德同风车搏斗般无力、可笑。

但事实证明,龙平不是堂吉诃德,因为他信仰的“权威”是世俗的,而非理想主义的。

世俗意味着被社会操控,被社会操控则是迷失自我的前奏。

电影前半段以龙平为中心,失业后面试时的高不成低不就、公园里的游荡、领免费午餐、家中的拼命掩饰,影片在这几个有限的场景中转来转去。

乏味、单调,正如现代都市人的生活。

随着电影的推进,我发现龙平一家四口人其实都被限制在有限的空间中。妻子惠(小泉今日子 饰)被家庭限制,大儿子贵(小柳友 饰)是个大学生,一心想要投考驻日美军的海外征募,小儿子健二(井之肋海 饰)想要学钢琴,但家长龙平不答应。为什么?因为没钱了,自己失业了,但龙平不说,他面对小儿子偷偷学琴大发雷霆,他说“我不同意你就不能学。”妻子终于忍不住了:

“所以,你现在还是家长吗?”

她自然没有直白地说出这句话,但龙平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地位已经崩塌——

龙平当然没有告诉妻子和孩子自己现在在某商场里当保洁,整日洗刷肮脏的厕所。

他也没有告诉妻子每天下班的时候,保洁领班——那个同样人到中年的男人会在洗手间里换上一身西服,假装刚从写字楼里下班一样,昂首挺胸地回到自己的“领地”里继续当“家长”,继续维护自己的尊严。

龙平也想这样做,但他没这个机会了。

尽管妻子知道龙平失业,不过妻子并不知道龙平到底在做什么,不过很快,夫妻二人会在特殊的情境下见面。

一日,龙平穿着保洁服正在商场清理卫生,他抬头看见一个女人注视着他,那人正是他的妻子。龙平慌得手足无措,继而落荒而逃。其实哪怕他冷静一下同妻子交流,就会知道妻子此时正面临生命危险——

数小时前,一个小偷(役所广司 饰)跑进龙平家里挟持了妻子惠,并胁迫她出来取钱。此时故事的视角转向妻子,惠面对的困境不只是丈夫的失业,还有自己人到中年后面对危机时才发现自己当了几十年的家庭主妇,已经完全没有了生存技能。离开丈夫和这个家,她同样也一无是处。

但她能怪谁呢?

社会乃至家庭结构都是这样,女人结婚后负责操持家务,男人负责工作挣钱。

惠的前辈如此,惠的后辈也依然这么活着。

直到小偷的出现:

海边、荒屋、情欲和彷徨。

中年女性同样困守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天明,她在沙滩上醒来。那个胆小又善良的小偷选择驾车坠海了此残生。

惠跌跌撞撞地回到家里,另一边的龙平在那晚同样凄凉——

路上他被车撞了,司机肇事逃逸,他躺在路边一晚,醒来也拖着伤腿回到了家。

夫妻二人默契地对昨天的事情绝口不提,谁也没问对方昨晚去了哪里,或者……

他们都没有勇气揭开自己的伤疤。

电影结束于小儿子的音乐学校钢琴考试,父亲继续做清洁员,母亲继续操持家务。日子还在继续,大家的脸上依然平静。当然,暴风雨过后一个个徘徊着的孤独灵魂仍然要继续前进。因为这就是生活。

就像我们的生活里同样经历了许多变故,有的人消失了,有的人咬着牙继续想尽办法生存,还有的人依旧觉得岁月静好。

这个世界于每个人身上折射出的镜像不同,《东京奏鸣曲》于日本同样也是一种需要直视的残酷,那么问题来了:

《东京奏鸣曲》救赎了谁呢?

十几年后,日本社会依然在运行着,当然无数正年轻的“龙平”和“惠”如今也步入中年,同样面对着每天的战战兢兢和小心翼翼,生怕自己成为电影里的人物。

或许这就是故事之外最有意思的事情,也是人类进入群居生活中亘古不变的行为方式。

大家都怕被社会遗弃,然后在恐惧中渐渐忘却了自己最初的样子。

有人想唱歌,有人想旅行,有人想画画,有人想躺平。

每个人都没有错,做自己想做又合法的事情有错吗?

只不过我们都在变成自己曾经讨厌的样子,同时认为自己需要被救赎。

而救赎本身,就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情——

大家都没做错事,为什么要“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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