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的“再造”?其实是法式乡愁
乡土的“再造”?其实是法式乡愁
法国在现代化进程中,乡村经历了深刻的变迁。农民阶级的崩溃、乡村的空心化,并没有消减人们对乡村生活的怀旧情绪,反而成为了一种推动变革的力量。这种怀旧情绪与法国文学中的乡土情怀相呼应,不仅体现在物质层面的恢复和保护上,也体现在文化和精神层面的重新评价和再创造上。
《再造乡土》一书揭示了法国乡村在现代化背景下的变化,展示了这种变化如何激发了人们对乡村生活的深刻反思和重新评价。
(一)作为一段历史时期的“农民时刻”
"农民时刻"被定义为一个时期,其中法国乡村社会经历了从传统到现代的历史性转变。这一时期不仅见证了农业人口向城市的大量迁移和乡村工业的普遍衰落,还看到了乡村社会凝聚力的丧失和农村公社的解体。尽管如此,法国乡村在20世纪50年代和60年代经历了剧烈的变革,但乡村法国并未消失。相反,法国人对乡村方式和农业过去的依恋在1970年代成为了一种广泛共享的关注点,并且这种关注本身成为了变革的动力。
而"农民时刻"在法国历史上的表现包括了对乡村生活的重新评价和再价值化。这表现在恢复的农民房屋作为第二住宅的兴起、乌托邦式的乡村公社实验、回归土地的尝试、环境主义的兴起、农民自传体文学的成功、摄影以及其他形式的艺术表达中。这些活动不仅恢复了乡村生活的价值,还促进了乡村地区在体育和休闲、旅游以及社会和政治参与方面的多样化利用。此外,法国国家和其城乡居民重新塑造了与城市和世界的关系中的法国乡村,既唤起了传统的法国形象,也创造了一个充满活力且不断演变的法国未来的一部分。
(二)现代化进程对法国乡村生活的影响
现代化导致了乡村社会结构的重大变化。传统的多作物农业向市场导向的单一作物农业转变,这不仅改变了农业生产的性质,也影响了乡村的社会关系和社区功能。许多曾经调节村民之间社会关系的机构消失了,而其他机构则被改造以适应新的目的。
随着现代化的推进,乡村地区的人口外流加剧,职业多样性减少。这种变化不仅影响了乡村的经济结构,也对乡村的社会结构和文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现代化带来的压力和变化导致了家庭债务增加、女性工作负担加重、家庭关系破裂以及心理健康问题的增加。这些问题包括抑郁危机和自杀率的上升。
尽管面临挑战,法国政府也在努力通过改善基础设施和制定相关政策来促进农业现代化和乡村发展。这包括农业现代化政策、乡村土地政策和农业补贴政策等。
(三)传统中的“乡土情怀”与现代化进程中的“再造”
在以往的法国文学中,我们不难发现——传统法国的“乡土情怀”通常表现为对乡村生活的理想化和浪漫化,这种情感在乔治·桑的田园小说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如《魔沼》、《小法岱特》和《弃儿弗朗沙》——充满了静谧、和缓、诱人、古雅的田园风光,弥漫着浓郁的乡村生活气息,散发着泥土清香,反映了作者对理想社会和法兰西农人及乡土精神的赞美。
尽管法国经历了快速的城市化和现代化进程,但人们那种传统的“怀旧“并未消失,反而成为推动社会变革和文化复兴的重要力量。这种怀旧情绪不仅体现在物质层面的恢复和保护上,也体现在文化和精神层面的重新评价和再创造上。
在20世纪50年代和60年代,随着农民大量离开农村,许多破旧的农舍被遗弃。然而,到了70年代,城市中产阶级开始寻找乡村的度假房产,将这些农舍翻修成第二住宅。这种现象不仅反映了对传统农民生活的怀旧,也促进了环境保护运动的发展,因为与农村保护组织的合作使得这些改造项目得到了支持。
在1960年代到1980年代,法国经历了被称为“农民时刻”的时期,人们重新将居住在乡村视为现代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这一时期,一些人尝试通过建立乡村公社和回归土地来探索新的生活方式,这不仅是一种对过去生活方式的怀旧,也是对未来可能性的一种探索。
农民自传体文学的成功以及摄影作品中对乡村生活的描绘,都反映了法国社会对农业过去的怀旧情绪。这些作品不仅在文学和艺术领域取得了成功,也促进了人们对乡村生活的重新评价和重视。
法国政府通过推动乡村旅游作为地方发展战略的一部分,旨在通过多元化农业活动来提高农村地区的经济活力。这种策略不仅有助于保存乡村景观和文化,还体现了集体意愿去保留某种乡村特质。
显而易见,法国人在现代化进程中,充当着重要的“有生力量”——这对“再造”无疑是极具推动性的。
由于这样的情况,值此,所谓的“乡村文学”, 就不仅仅是对过去的怀旧,反倒是对现代性批判和失落身份的反思。 例如,在Pierre Michon的小说《微小的生命》中,文学界开始告别一个同时代表童年世界的乡村世界,同时发展出对现代性的批判以及对失落身份的反思。因而,这里的“再造”已然不再是对区域的“怀旧”,而是出于对现代化进程之中,农村生活“被置于”全球网络中之处境,所作的真实反应。
《再造乡土》中所探讨的“再造”就是这种复杂、多元交织的”愁绪“。
(四)站在过去与未来的十字路口上——“现在”
我们从《再造乡土》最开始,也就是作者引用戴高乐的那些话就不难清楚——尽管农村人口大量流失,村庄逐渐空心化,但“农村”(不单单是有形的物质层面,还有无形的观念层面)并未完全消失;再结合一系列实际情况,更是明显地看到——农民对乡村生活方式和农业过去的依恋在1970年代成为一种普遍现象,并成为推动变革的动力。
很多时候,人们惯常会想当然产生这样一个前理解——乡巴佬能晓得什么新变的事物;其实,随着现代化的进程不断加深,这里的“前理解”(“乡巴佬”)反倒成了那些“想当然者”他们“自己说自己”的小丑。
法国乡村是常常被视为“稳定和持久的存在”,但它实际却是一个不断变化和适应的场所。我们已经在上述(恢复的农民住宅作为第二居所的兴起、乌托邦式的乡村公社实验、回归土地的尝试、环保主义、农民自传体文学的成功、摄影等)说明,都是法国重新评价乡村生活和景观的表现形式;这些现象已然显明——尽管农民作为一个社会阶层已经消失,但乡村仍然被珍视为不仅适合农业,还适合体育和休闲、旅游以及社会和政治参与的地方。
更不必说,法国国家和城乡居民在“如何重新塑造法国乡村?”这个方面(使其与城市和世界其他地方相联系),已是唤起了传统的法国形象,并创造了一个充满活力且不断演变的未来法国的一部分。而这种“互动”,就已经不仅限于经济层面,还涉及文化和生活方式的融合与冲突,从而推动了整个法国社会观念的变迁和新的社会形态的成型。
总而言之,在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后,法国农村地区所经历的深刻现代化进程,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经济发展过程,它实际蕴含了更为深远的象征意义。这一时期下的“再造乡土”,不仅体现了法国人民对于理想生活状态的不懈追求,而且也展现了他们对于传统的复杂感情。与此同时,还有在这一进程中所产生的诸多挑战和问题之应对——既包括了技术革新带来的机遇,也自是包括了社会结构变迁所带来的种种适应性问题。因此,“再造”就是一个多维度、多层次的社会深层变革——不仅关乎经济和生产方式的转变,更关乎文化认同、社会价值观以及人们生活方式的深刻变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