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普通工人到“蓝领科学家”,有多远?
从普通工人到“蓝领科学家”,有多远?
从普通工人到“蓝领科学家”,有多远?这是一个关于坚持、学习和创新的故事,讲述了一个普通工人如何通过不懈努力,最终在钢铁制造领域取得突破性成就。
1966年,王军出生于江苏南通。在他小学二三年级的时候,父亲便领着一家人迁到了上海市海丰农场(今江苏省盐城市大丰区上海市海丰农场)。王军便在那里继续学习到高中毕业。当时,高考的录取率只有6%—7%,而较为封闭的教育环境又让英语成了他的弱项。
高考结束后,只有两个选择摆在他面前:要么复读,准备再次高考;要么留在农场,从事农业生产,可以做一些养殖业、种植业方面的工作。就在这时,王军的老师给他指了第三条路——去宝钢。
做钳工需要习得很多技巧,经历很多手工训练。即便在还没有开始科技研发的学徒期,他的自我要求也比别人高,做出来的东西精度更好。
“我们那个时候是六天制,两个礼拜理论,两个礼拜是手工实践。像有时候礼拜天,同学们都回家去了,我还在学校里面的手工工厂,一个人,一个台子,坚持做手工训练。”
除此以外,他还积极参与培训,拿到了全部的岗位证书。两年钳工学习以后,他就进入热轧厂,做了班长,而后又在武钢热轧厂实习了八个月,实习结束后又是岗前培训———这些培训都通过了才能正式上岗。
1996年,通过成人高考,王军进入同济夜大机械电子工程专业学习,在这四年的学习中打下了扎实的理论基础,王军也越来越具备一种系统性的思考能力,让自己成了一个专业的人。
用十年,烧一盘冷却钢铁的“大菜”
“层流冷却关键装备技术”项目要解决的是一个世界级行业难题。
“钢铁是工业的粮食”,传统工艺生产出的“粗茶淡饭”,已不能满足当代工业对高品质钢板的质量和精度的要求。小到在生产中提高效率与降低损耗,大到在国际竞技场中同台比拼,宝钢都得拿得出自己的“特色菜”。
然而,这道冷却钢铁的“大菜”,在王军参加立项申报的评审时,便被“泼了冷水”。
“这是一个世界级的难题,我们大家都不敢碰,你一个工人怎么敢碰呢?”尽管所有人都知道这项技术的重要性,但难题就是难题,一个普通工人怎么可能与全世界的科学家们竞争呢?追求稳定产出的评审会,在没有充足理据的情况下,断然不会投入资源去买王军这张“彩票”。
面对评委会的质疑与否定,王军挺直腰杆,拿出了不容辩驳的证据。
首先,他不是心血来潮放大话,而是在实际生产中发现了传统工艺的不足之处,为此,他已经做了整整三年的研究准备,申请了十余项相关国家发明专利。
其次,这项技术自20世纪80年代就又相关论文和专利,王军便通读了所有重要的文献,并得到了实践的检验。
最后,最重要的是,这项技术有雷诺原理作为理论依据。王军指出,只要把“雷诺数”控制得当,便可以实现“层流”,而不再是“紊流”。但一连五轮,评委会始终不同意他的项目申请。
在此危急关头,王军认识到了沟通的必要性。他逐个拜访了评委会的专家,向他们一条条陈述自己的理由。
评审组组长拿出资料给他看,原来,他们也在一直关注层流冷却的问题,还设立科研项目做过一些实验,实验结果与日本历次实验所得结果很接近:只能是紊流,不可能是层流。不仅如此,国内设计院的计算结果也是紊流。而现在王军偏说是层流,就必须向组长解释清楚。
王军说,他们的计算和实验忽略了雷诺参数,而自己2008年底的科研项目已经通过实验显著证明了是层流,不信可以直接去车间看,这时组长才相信他不是信口开河。
在反复确认之后,有一位一直默默支持王军的技术首席单博士,建议他把“中试”(正式投产前中间阶段试验)科研项目直接换成“技改”(技术改造)项目,准备再次申报。“中试”是科研方向,允许失败,而“技改”是成熟应用方向,容错率更低,但可供研发的时长会更短。
面对技改项目的严苛要求,王军咬咬牙,点头同意。在技改项目申报中,毫无意外地通过了。
这是2010年初,项目技术技改终于正式立项,此时距王军开始申报项目已过去了一年多,距他开始研究这项技术已过去了五年。
在王军及其团队的努力下,“层流冷却关键装备技术”投入了实际生产,提高了热轧带钢成材率0.8%、节水36%、节电25%以上,打破了德国和日本工业界的垄断,并在之后的四年时间里持续优化。
这队高级技师们,历时十年,开发出了钢铁制造节能新技术,申请了知识产权51项(其中发明专利授权14项、PCT国际专利授权6项),获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1项、省部级科学技术二等奖1项、发明金奖4项。王军也被视作从车间出来的“蓝领科学家”。
学习吧,像科学家那样去工作
普通工人与“蓝领科学家”的距离究竟有多远呢?可能是五年、十年……
但是时间、金钱、身份这些都不是衡量二者的距离的尺度,这尺度应该是学习,以及学习的态度。
正如王军在项目评审会上,他不只面对着技术问题,更是要战胜身份的局限,让别人相信他可以做到。而他愿意学习、努力和追求的态度让他在艰难险阻中突破重围,最终成就了自己和团队。
王军说,科学家的工作固然有价值,但也不能因此说工人的工作没有价值。按部就班地做重复性的工作,固然是工人的本职;但工人只要勤奋学习、主动创新,有了正确的工作方法,也能像科学家那样创造发明。
在这个故事中,我们看到了普通工人也可以成为科技创新的推动者,他们不仅是生产线上的劳动者,更是思考者、实践者。他们不断学习、勇于探索,为工业进步和社会发展贡献着自己的力量。
因此,普通工人与“蓝领科学家”的距离并非遥远,只要有足够的学习意愿和不懈的努力,任何人都有可能成为推动行业发展的中流砥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