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战中的潜艇—大西洋战场之德国“狼群战术”

二战中的潜艇—大西洋战场之德国“狼群战术”

在二战的大西洋战场上，德国潜艇部队以其独特的"狼群战术"给盟军造成了巨大威胁。从战争初期的辉煌到最终的衰落，德国潜艇部队的故事充满了传奇色彩。本文将为您详细讲述这段历史。

藏身于波涛之下，暗中用潜望镜锁定猎物，发射出致命的鱼雷，这些是很多影视作品中对二次大战期间潜艇的刻画。
在1939年到1945年的六年时光中，潜艇和水面舰艇、猎物和猎人之间上演着无数场惊心动魄的对决，而这样的战斗结果，也决定了整个二战的走向。
1939年，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之后，德国海军的潜水艇从一开战就积极地行动了起来，他们的"狼群战术"，差点把大英帝国送上了绝路。

狼群战术到底是什么呢？

这样战术的核心，其实是协同攻击的潜艇之间的信息共享，一开始，德军的侦察机会监测到英军船队的动向，并将这样的情报第一时间分享给潜艇总部，潜艇总部会指派距离这个船团最近的潜艇，持续跟踪，并用无线电呼叫周围的潜艇，集结在周围，在合适的海域，趁着晚上对运输船团发动协同攻击，这样一来，数艘潜艇的攻击会让船团难以逃脱，而潜水艇自身的安全性也得到了保障。
汤姆汉克斯主演的电影《灰猎犬号》当中，那个虚构的HX—25船团，遭到的就是典型的狼群战术攻击，电影里为了剧情需要，U艇对运输船队发动的攻击，不是同时进行的，这给了护航驱逐舰把这几艘潜水艇各个击破的机会。

事实上，真正的狼群战术和电影里展现的非常不同，不会出现白天上浮找死的潜水艇，所有的潜水艇一定要等到月黑风高的时候一起行动，反映潜水艇作战的电影，《从海底出击》当中，其中一个小高潮，就是在夜间狙杀英军的货轮，在电影里，为了突出潜水艇海上生活的艰难，整个猎杀由一艘潜艇完成，但实际上，英军的运输队往往需要面对的都是五六艘潜艇，这样的情况下，商船的损失率急剧上升，大英帝国名副其实地迎来了"至暗时刻"。
从1940年9月到1941年中期，德国的潜艇部队很是享受了一段快乐的狩猎时光。与此同时，英国本土因为这样的潜艇战，被套上了绞索，进入英国港口的物资越来越少，面对德国海狼的绞杀，大英帝国日薄西山，气息奄奄。
这期间，命运最为悲惨的是SC—7船团。
1940年10月，由35艘货船组成的SC—7船团，以8节航速，从加拿大出发驶往英国利物浦，为整个船团护航的就只有一艘小小的护卫舰，而且，加入这个船团的商船，经常无视战时海上航行的纪律，屡屡夜间开灯或不听指挥，这在当时不是什么孤立的个例，因为商船的船员并非军人，对于这些"海上的平民"而言，无线电静默，航速一致的编队，这些东西都要求太高，但SC—7商船队的倒霉之处在于它的航迹早早就暴露给了德国人，这样的一个大目标，德国潜艇自然不会放过，航行到大西洋中线的时候，SC—7船团已经有三艘货轮被巡游的U艇击沉，剩下的船只，于10月17日，进入不列颠群岛西部所有进出英国的航路交汇点，这也是海狼们活动最为频繁的区域。
这个船团的动向，一直被德国海军U—48潜水艇跟踪，而德军潜艇司令邓尼茨也根据报告设置了伏击圈，对SC—7船团来说，接下来发生的就是至为不幸的悲剧了。

邓尼茨在研究作战计划
10月18日夜间，五艘德国潜艇完成了对SC—7船团的包围，这些潜艇趁着夜色，并没有在水面下发动攻击，而是浮出了水面，在当时，潜水艇浮出水面攻击，是一种常规的做法，就如同《灰猎犬号》电影中反映的那样，这么做的最重要原因，是那时候德军潜艇的水面航速远远大于水下航速，虽然浮上水面会被发现，但夜色的掩护，使得这样的危险被弱化了，凌晨，U—123的攻击拉响了海狼们饕餮的盛宴，其中U—99潜艇非常大胆，这艘潜艇从SC—7船队当中浮起，对近在咫尺的目标进行如室内打靶一般的挨个直射点名，一时间爆炸声此起彼伏，而英国的护航舰艇根本没有意识到德军潜艇这次是协同攻击，它们东奔西走，顾此失彼，最终除了搭救了一些落水船员之外没有丝毫作用。
这次单方面的屠杀持续了六个小时，直到19日黎明才告终结。SC—7船团中的三十多艘船，有十六艘被击沉，这是海狼战术的最大一次成功。
第二天，另一支船队HX—79在同一个地方也步了SC—7船队的后尘，12艘商船魂归大海，也就是说，48小时之内，德军击沉了英国28艘货船，而自己毫无损失。
从1940年7月到12月，短短的半年之内，光德国潜艇就击沉了278艘英军商船，总吨位149万2054吨，这是什么概念呢？英国国内的造船厂拼死拼活地工作，这一年也才造了139万吨商船，再这么打下去，不出几个月，英国就连吃的都没有了。
多年以后，丘吉尔回忆当时的艰苦，仍然心有余悸，他说：
"我最害怕的不是德国的坦克，不是德国的轰炸机，而是德国的潜水艇。"

时光进入1941年，德国海狼狩猎的快乐时光还在继续着，不过，一个看似毫不起眼的变故却为德军潜艇的快乐时光划上了休止符。

1941年5月8日，德国U—110号潜艇的伦普艇长，接到命令攻击OB318护航船队，5月9日，伦普的潜艇追上了OB318，并击沉了两艘商船，此时的伦普命令自己的U—110号潜水艇浮在水面上，不过，他被英军驱逐舰盯上了，当伦普发现大事不妙之时，为时已晚，两轮深水炸弹袭击之后，U—110号已经被打残，被迫浮出水面，此时的伦普做了一个事后被证明影响重大的决定，他在没有破坏无线电设备和密码机的情况下，下令全员弃船。而当他下达命令之后，U—110号潜艇还是漂浮在水面上，潜艇上的密码机和密码本都被英国人俘获了，这成了大西洋海战的转折点。
关于潜艇和密码机的故事，在世纪之交有一部名叫《U—571》的电影，整场电影的戏剧高潮冲突，都是围绕着抢夺德军潜艇上的密码机而设立的。在这部电影中，美军潜艇和德军潜艇的角色、在猎人和猎手之间，不断切换，让观众们大呼过瘾，作为艺术的塑造，《U—571》这部电影是非常成功，不过盟军获得密码机的真实经历，比电影中平淡许多，而且，第一个获得密码机的，是英国人而不是美国人，关于这一点，《U—571》在上映的时候，也在字幕里特别说明了这一点。
为什么密码的破译，成了海狼们的致命伤呢？
那是因为潜艇战是依靠密码和通信来协调的，当时德军所使用的恩尼格玛密码机，对于英国来说，有相当高的破译难度，即使是数学天才图灵，也在破译恩尼格玛密码机的时候，一筹莫展。这一次，英国人拿到了恩尼格玛密码机的实物，还有完整的密码本，图灵立刻根据这份密码本和海军恩尼格玛密码机，最后终于破解了德国海军的加密体系。
1941年下半年，德国潜艇在大西洋的游猎愈发艰难，可以捕捉的猎物明显减少，而潜艇自身的损失显著增加，德国潜艇司令邓尼茨怀疑，是密码出问题了。但他绝对想不到，自己的密码被破译的那么彻底，电影《灰猎犬号》当中，美军驱逐舰可以针对德军潜艇进行有针对的部署，对德军密码的破译功不可没。

说了这么多，我们聊聊潜艇兵的生活吧。

电影史上永恒的经典《从海底出击》将潜艇兵的生活状态刻画的淋漓尽致，一次潜艇出海游猎大约是十几周，潜水艇内部的空间非常狭小，绝大部分艇内空间用于安置柴油机和电动机、蓄电池和其他必要的机械设备，用来供艇员生活和休息的空间所剩无几，甚至连睡觉的位置都很有限，而且，就这点空间还要被各种食物和补给品塞满。

不过，新鲜食品在海上的重要性，无论怎么夸大都不为过，特别是新鲜的蔬菜和水果，这些新鲜事物，会在头两周被消耗完，在这之后，艇员们就只能变着花样地吃腌肉和罐头了。
潜艇上的另一个大问题是淡水资源非常紧张。
所以，洗澡和沐浴都是件奢侈的事。
绝大多数潜艇官兵返航后，都是一副穿着破旧的制服、蓬头垢面满脸胡须的样子，这在德国海军看来，是出海归来的勇士该有的样子，这些衣冠不整的潜艇兵也会以这样的形象登上德军的宣传册，《从海底出击》当中的随军记者被告知等潜艇回来的时候再拍照吧，这样你拍的就是男人，而不是男孩。
当潜艇攻击对方船只之时，这些潜艇兵其实没有时间庆祝，反而是要想方设法尽快逃跑，《从海底出击》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镜头，在目标被击中后，英国的驱逐舰马上会对这片海域拉网式搜查，潜水艇躲在水底下时，潜艇兵听着水面上的驱逐舰的螺旋桨愈发迫近，声呐打在艇壳上的声音，愈发响亮，在水底的每个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接下来，就要迎接深水炸弹的疾风骤雨了，就算没被深水炸弹炸死，这样的精神折磨也会把人逼疯的，而随着战局愈发不利，越来越多的潜艇兵就这样魂归大洋。

在战况愈加不利的时候，德国海军的潜艇兵，还能维持相对较高的士气，邓尼茨的关怀功不可没。
邓尼茨本人也是潜艇兵出身，深知他的手下有多辛苦，所以在自己的权限内，对潜艇兵关怀备注，潜艇兵上岸之后会得到最优先的回家休假和疗养申请，在法国波尔多的潜艇基地，当潜艇兵归来时，总有一列特快火车停在那里，保证把他们以最快的速度送回德国家中休假，而邓尼茨本人更是亲自主持一场又一场的送行和欢迎回家仪式。
在德国潜艇兵看来，邓尼茨海军上将不仅是司令官，更是自己大家庭的家长，在战局对德军愈加不利之时，邓尼茨的人格魅力，一直维系着德国潜艇部队的士气，直到最后一刻。

邓尼茨（左）正在与士兵交谈
然而，高涨的士气毕竟不能挽回江河日下的局面，1941年末，美国参战了，这个国家强大的工业体系和护航优势很快体现了出来。
在美国参战之后，船团的驱逐舰护航力量被大大加强了。
到了1942年中，大西洋两侧的海域都有英美驱逐舰和飞机无死角的护航，德军的潜水艇在这里很难找到机会对护航船队下手，电影《灰猎犬号》的最后，一艘德国潜艇试图同驱逐舰拼命，但它所在的位置是飞机护航的范围内，于是驱逐舰发射炮弹，为飞机指引目标，飞机投放的深水炸弹最终结果了这艘潜艇。
这样的场景，在美国参战之后屡见不鲜。
在过去大西洋两侧，德国潜艇快乐的游猎场，现在变成了德国潜艇的坟墓，也就只有大西洋中段被盟军称为"潜艇黑洞"的区域，才是德国潜艇发威的地方，《灰猎犬号》的主要故事就发生在这里。
与此同时，盟军驱逐舰的反潜武器也在不断地升级，过去，驱逐舰对潜水艇攻击最有效的武器是深水炸弹，电影《灰猎犬号》生动地刻画了以深水炸弹为武器的驱逐舰，是怎么找到和攻击潜水艇的，在当时，潜水艇面对深水炸弹的攻击，还有几分逃生的希望，比如可以释放诱饵，在探知驱逐舰马上到来时，大幅度改变航向航速等。
1942年末，盟军反潜的利器"刺猬弹"正式投入使用，这种武器是向前发射的，一艘驱逐舰可以携带很多"刺猬弹"，而且"刺猬弹"的弹体很小，落入水中下沉速度很快，这种武器大大降低了德军潜艇逃脱的概率。
1943年，U艇的战损率急剧上升，许多潜艇兵就这样魂归大洋。
同年，盟军用商船改建的护航航空母舰投入使用，这样一来，过去在大西洋中间的"潜艇黑洞"也被填补，德军潜艇每次出航，都九死一生，也就是在这一年，美国的物资和军队源源不断地通过大西洋航线送到英国，这为1944年盟军诺曼底登陆、开辟第二战场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邓尼茨的海狼们面对这样的形势，只能绝望地选择不加阻拦，可以说，德军在大西洋战役中的失败，决定了第三帝国最终覆亡的命运。

1943年到1945年，德军的潜艇早已没有了昔日的荣光，随着法国被解放，德军在法国西海岸的潜艇基地也就此丧失。

从此以后，德军潜艇想要进入大西洋，就愈发困难了，与此同时，德军对手们的潜水艇倒是不断地给德军造成重大损失。
1943年11月，英军的X—7号袖珍潜水艇，潜入挪威的阿尔塔峡湾，重创了纳粹德国最强大的战列舰——提尔皮茨号。
1945年1月，苏军兵临东普鲁士，邮轮古斯特洛夫号满载难民开回德国，途中被苏联的S13号潜水艇发现，并被两枚鱼雷送入海底。这是人类历史上最严重的海难事故，死亡人数9000余人，是著名的泰坦尼克号船难的6倍有余。
在21世纪初，电影《古斯特洛夫号》以非常写实的手法描绘了这场史上最悲惨的海难。

纳粹德国海军的潜艇部队，试图扭转战局的最后一个尝试就是传说中的"末日电鲨"了。

这种代号为21型的新型潜水艇，凭借着强大的电池组，实现了可以长时间不浮出水面换气的设计目标，这是一艘真正的潜艇，其水下速度可以达到15节以上，作为对比，电影《灰猎犬号》当中，展示的德军VII型潜艇，在进攻之前要浮上水面换气，并凭借较快的水上航速赶超目标，这样一来，潜水艇很容易被护航驱逐舰发现，21型潜水艇可以从水下发动进攻，这极大地增加了盟军护航的难度，不惟如此，21型潜水艇采用了液压自动装填的鱼雷发射装置，其可以在20分钟内射出18条鱼雷，这比过去的德军潜艇20分钟才能装填好一条鱼雷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在战争结束前，德军已经有100多条这样的"末日电鲨"完成建造，但有经验的潜艇艇员大部分都不在人世了，要想找到合适的人手操控这种大杀器，还是非常困难的，于是，"末日电鲨"在战争结束之前，仅仅完成了两次战斗巡航，这样一来，"末日电鲨"的传说，同其他的纳粹德国黑科技一样随风飘散了。
1945年5月4日，早就败局已定的德国海军，收到了投降的命令，潜艇部队的老司令官邓尼茨，已经接替自杀的希特勒成了德国新的领导人，邓尼茨知道，战争结束了，他发给潜艇部队最后一封电报写着这样的话：
"U艇艇员们，在一场力量悬殊的壮烈战斗之后，请你们放下武器，但你们没有被击败，也没有被玷污，战友们，保留你们的精神，德国万岁！"
德国海狼的故事，就这样落下了帷幕，而海狼们的传说，在战后一直流传着，直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