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进与颠覆的身体恐怖电影,年度最上头的观影体验
激进与颠覆的身体恐怖电影,年度最上头的观影体验
《某种物质》(The Substance)在2024年戛纳电影节上引发轰动,通过其独特的视觉风格和深刻的主题探讨,成为年度最具争议和讨论度的电影之一。这部由法国女导演科拉莉·法尔雅执导的作品,不仅在形式上突破了传统电影的界限,更在内容上对当代社会的女性议题进行了深刻的反思。
早在戛纳电影节上,《某种物质》就于卢米埃尔、德彪西、巴赞三厅同时炸裂。观众看得目瞪口呆,最后的毫无节制的“撒血”名场面更是 直充天灵盖。
作为一部带有强烈冒犯性和颠覆性的电影,《某种物质》从一开始就展现了其独特的视觉风格。影片通过延时摄影捕捉了一位好莱坞明星从光彩夺目到逐渐衰败的全过程,这一极具冲击力的开场,不仅展示了时间对美丽的侵蚀,更暗示了影片将探讨的主题——女性在社会审美标准下的挣扎与反抗。
影片的主角伊丽莎白·斯帕克尔曾是一位大红大紫的新人,现在却成了一个主持简·芳达式健美操节目的落魄明星。黛米·摩尔将她的憔悴演绎得淋漓尽致。这个设定象征着名人生活的跌宕起伏,也解释了伊丽莎白为什么会尝试“某种物质”——一种承诺带来完美但注定失败的神秘产品。
一个女性 想要打破时间的魔咒,借用外力恢复青春。但方式却是再造一个“她者”外体,且这个外体需要本体 不断输送养分来完成。
就连提供这项科技的公司都在强调, 你们永远是一体,不分彼此;千万不要打破平衡,七天就要交换一次 。
但不愿离开舞台的明星还是冒着提前衰老,甚至最终被外体榨干,异化为怪物,都不愿终止这次冒险。
她宁愿化身怪物躲在阴暗的幕后,也不愿失去重回舞台的 机会,哪怕是那个自私的他者替她去实现。
《某种物质》是女性对于规训的 愤怒,揭示了一种更深层次的斗争。
社会一直教导女性,她们的价值仅限于外貌,但事实是,影片想传递的是女性如何去抵抗这些强加在她们身上的社会预期。
社会总是为女性设定一些既定的外在形象要求:你应该温柔、礼貌、漂亮,还要微笑,当然,永远要微笑。
因此,影片选用了世界上最美丽的明星之一,却让她因为无法忍受镜中的自己而不愿出门。因为,无论你有多美丽,你总是会对自己苛刻。社会的暴力让你对自己施加暴力。
那个窗外的广告牌,不断更换,用更年期更美丽的他者来时时刻刻提醒你 :衰老的可耻, 年轻的优越。
伊丽莎白的加速衰老、恐怖变形在伤害她的同时,却也赋予了她力量和自由。
当她变成一个年老、虚弱的躯壳时,反而让她获得了巨大的力量。她开始干一些满足自己的事儿,整日的看电视与吃美食,连 外体都开始羡慕她的生活,并由此加倍报复。
但这也表明,一旦女性不再在意自己的外貌,她就可以说“我不在乎,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可以粗鲁,我可以恶心,我可以大声说话。我可以暴力。”
最终,她终于释放出压抑已久的内心感受。展现她的愤怒和那些强加在她身上的伤害,是《某种物质》的核心。
《某种物质》不是女性主义电影,更像是一部反剥削的电影。
法尔雅在传统剥削类型的框架里颠覆夺回了某种被占领甚至玷污许久的阵地,柯南伯格、斯图尔特·戈登、尤兹纳等人的接力棒交给了这位女性,她解放了美丽与丑陋、年轻与衰老、愉悦与疼痛的权利,以及感官与身体的自由。
影片的场景的设计同样充满了象征意义和情感张力:那条带有大卫·林奇风格的长长走廊,仿佛在吞噬着伊丽莎白和苏;极简主义的中世纪风公寓,墙上悬挂着一幅伊丽莎白的肖像,宛如《道林·格雷的画像》;而巨大的窗户外,苏的广告牌上,她的笑容熠熠生辉。
主角的变形过程发生在一个白瓷砖铺设、霓虹灯照明的实验室般的浴室中,浴室是女性审视自己的地方,她在镜子中凝视自己,同时在那里重生。所以,浴室象征着两个世界的交汇——伊丽莎白的世界和苏的世界,像一个白色的茧。
这些致敬包括但不限于大卫·柯南伯格、布莱恩·德·帕尔玛、保罗·范霍文、约翰·卡朋特、斯坦利·库布里克和罗曼·波兰斯基作品的场景与元素不断放大了一个主题——男性主导审美的荒诞世界下的女性悲剧。
法尔雅进想营造出一种感觉,让人觉得这故事既可能发生在昨天,也可能发生在今天,甚至未来,因为我真的希望这个故事在任何时候都能引发共鸣。
因为很不幸,这个故事今天依然具有现实意义。
影片第三幕的高潮,是女性情绪的彻底点燃。
血浆恐怖正是一种人体具象化变形的症候,而将血浆片、邪典片、复仇片和极端电影等多个子集或变体组合排列在一起,从而去完成对类型自身和主题原则的重新界定与反思,批判意识与讽喻精神都异常明显。
一具社会化的身体,提醒着观众其代价是什么,主角又正在失去什么,聚光灯下只允许存在一种“美”是多么病态。
放眼整个类型史,本片又前进了一步。
这也正是《某种物质》相比《可怜的东西》更具冒犯性的地方。
我们这个社会,整个影视圈,正在消灭冒犯性,这是人类成长的阶梯,是离开舒适区的引擎,但很可惜,这种大航海的探索精神正在消失 。
电影由此,走向枯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