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玫瑰与白玫瑰：张爱玲笔下的爱情

红玫瑰与白玫瑰：张爱玲笔下的爱情

在张爱玲的《红玫瑰与白玫瑰》中，"红玫瑰"和"白玫瑰"象征着两种不同性格的女性，通过男主角佟振保的情感纠葛，展现了时代变迁中小人物的内心世界。

舞台剧版《红玫瑰与白玫瑰》。资料图片

在现代文学的长河里，张爱玲被誉为传奇才女。她的文字如同璀璨的金沙，在岁月的淘洗中越发耀眼，她在无数读者心中留下了不可替代的印记。

2020年，为纪念张爱玲诞辰100周年，其作品典藏得以重新发行。所谓典藏，是根据文类和发表年代编纂而成，包括她各时期的小说、散文和译作，共18册。其中一册收录了她1944至1945年间创作的11篇小说，并以《红玫瑰与白玫瑰》作为书名。

在这篇小说中，"红玫瑰"和"白玫瑰"象征着两种不同性格、不同性质的女性。通过男主角佟振保扭曲的感情关系，探讨了时代转变下一个小人物的内心世界。

故事中的女性被分为"红玫瑰"和"白玫瑰"。正如男主角佟振保心中所认定的，也许每一个男子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一个是他的白玫瑰，是他圣洁的妻子；一个是他的红玫瑰，是他热烈的情人。

振保出身寒微，但很努力，曾出洋留学，是半工半读赤手空拳拿下学位，回国后在外资公司任高职。他在英国曾与一个名叫玫瑰的英中混血儿相恋，所以他把以后的两个女人都比作玫瑰。

振保自认是一个有惊人自制力的人，尤其对婚姻、对爱情、对前程，他觉得自己是自主的。当他要学成归国时，与玫瑰的恋情成为一件"不上算的事"，他就毅然放弃这段初恋的爱，哪怕玫瑰哭得死去活来。

因为成绩优异，振保毕业前已获在上海的英国大厂商聘用，回国后即就职，并需要租住友人的家，因此而认识了友人的太太王娇蕊，也就是他日后的"红玫瑰"。

王娇蕊是个作风洋派的女子，虽有娇艳的外形，言行举止却大胆直率。不出意外，二人随即展开一段禁忌之恋，振保觉得"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根本就觉得自己没有辩论的需要，一切都是极其明白清楚，他们彼此相爱，而且应当爱下去。"他爱娇蕊，因娇蕊也全心全意地爱他。

不过，当娇蕊说已将二人的事告诉了丈夫，打算离婚后正式嫁给他，那又是另一回事了。"对与错"终于被放上振保心里的天秤去衡量，振保不想自己牵涉进他人婚变，于是他再次断绝了这段彼此相爱的恋情。

"好人"无爱 婚姻无情

抛弃这段感情，让振保免于社会的谴责，但讽刺的是，他仍然无法逃离社会的压迫。他放弃了他的"红玫瑰"，遵循母亲的意思，娶了孟烟鹂小姐——他的"白玫瑰"。

烟鹂是个人见人夸的大家闺秀，个性温和柔弱，是生活在传统思想体系下的女性。"她爱他，不为别的，就因为在一个男人之中指定了这一个男人是她的。"正因如此，她时常把这样的话挂在口边："等我问问我振保看。"可见烟鹂是位一切以丈夫和女儿为重心的女人，一位传统的贤妻良母。这样的她在婚后却与振保愈来愈没有话题，遭到嫌弃。

"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上一颗朱砂痣。"

婚姻的开头还算顺利，可过一阵子后，振保觉得烟鹂不再新鮮，藉口忙于公事在外面找女人。但烟鹂爱他，一直深信振保是因工作忙碌，才时常晚回家。振保持续冷落烟鹂，直到有一天，他在工作时间突然回家拿雨衣，自以为发现烟鹂和裁缝师交好，怒不可遏。之后，他愈来愈放肆，干脆直接带女人回家。

从此，烟鹂不再替丈夫掩饰，振保也開始以摔东西、破壞傢具來發洩情緒。他不拿錢回家，讓煙鸝頓時失去依靠。在這時，原先凡事都靠丈夫的煙鸝一下子開始逢人訴苦。在小說的最後，振保"改過自新，又變了個好人"。一個自私懦弱、拋卻感情的偽君子，真的能算好嗎？

可以说，张爱玲利用了社会传统对人的期许，揭露规范下人们内心的空虚和情感的虚假。振保对爱情和婚姻的观念，何尝不是在反映人的劣根性？找情人要找激情的"红玫瑰"，就算搭上的是朋友的妻子，反正追求的是刺激，不过要负责任又是另一回事；结婚的对象，却要找纯洁的"白玫瑰"。可惜，红玫瑰的热烈只是一时，青春逝去，花瓣也会枯萎；而白玫瑰有一天也会褪去纯洁的色彩。

倘若是你，是要做红玫瑰还是白玫瑰？或许这个问题本身便带有刻板的意味，毕竟，花朵若要绽放，怎能一心去博摘花人的喜爱呢？

（本文原文来自香港文匯報B04：文江學海 2024/06/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