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人如何评价蒋介石?
美国人如何评价蒋介石?
美国著名记者白修德曾用三句话来概括他对蒋介石的认识过程:“开始我尊重他;以后我又为他惋惜;最后我鄙视他。”他的这种认识,是基于6年之久对蒋介石及国民党上层的近距离观察而得出的。
1939年到1945年,白修德住在中国战时的都城重庆,是美国《时代》周刊派驻远东的首席记者。作为一个自由主义者,他对国民党政府的种种贪污、腐化、独裁行径极为反感。他将这些耳闻目睹的真相和丑闻如实地记录下来并公诸于世,惹得国民党统治阶层大为恼怒,以致宋美龄亲自打电话给《时代》周刊的老板亨利·鲁斯,要求他“立即召回那个鲁莽的小记者”。
1946年白修德回到美国后,与另一位记者贾安娜一起将在中国的见闻集成了一本书——《中国的惊雷》,下面就是这本书中对于蒋介石发迹过程的概括性描述:
蒋介石生于一个浙江小农的家庭,那家人是属于村里统治的一群的。那时候,中国正进入一个史无先例的混乱而多灾多难的时期。他的童年是很不愉快的。
在蒋的童年时代的中国,政府对外国势力的加紧压迫,每次都作让步。蒋看到了民族的危难,乃立志做一个军人。
他在日本受了短期的教育,回国后,参加中国第一个在保定设立的军校的入学考试。他考得很好,录取了,并且在一年之内,成为校内的一名卓越的生员。他是保定军校1907年选送到日本受训的几个人中的一个。
在日本,他不久便以士官学校学生资格被选拔到一个日本野战炮兵团去服务。他不喜欢日本,后来他对当时在那里的工作大加谴责。但是他是喜欢军队生活的。有一次,他对一群不大愿意参加他的军队的中国学生说:“当我年轻的时候,我决定要去当兵。我一直相信,参加军队是人生的最高的经验,也是革命行动的最高的形式。现在我所有的经验、学问、精神和人格,都是从军事训练和经验得来的。”
他在日本的时候,像其他有思想的学生一样,受孙中山的新的强大的中国的启示所激动。1911年,他回国参加推翻清朝建立中华民国的革命。这第一共和国后来证明只是一种笑柄,他就跑到上海去;他在那里到底干什么,是一件众说纷纭的事,因为官方的传记都急急忙忙地略过了他这段时期的生活。
虽然,人们知道有一个革命家叫陈其美的帮助他,这个人是陈氏兄弟(陈立夫、陈果夫)的叔父。1915年,蒋参加了另一次夺取上海附近的江南制造局的苦迭打。事后同志们——这些人现在仍然是他的亲信——都逃亡出国,只有蒋隐居上海某处的阴暗的下层社会里。其时,他的生活忙碌、艰苦,面临着危险、饥饿和人们的遗弃;后来他又当了短期的小书记,在上海证券交易所工作。
那时候上海的下层社会是众所周知的青帮天下,青帮控制着全市买卖鸦片、营娼和勒索诸业。它起源于城市里,几世纪以来一直是中国盛行的秘密结社的一种。这样的一种团体在西洋是没有类似的;它在这个大而乱的都市的贫苦下层中植了根,看到合适时便打发它的打手,用暴力来保护它的顾客。这种有组织的努力,甚至比警察还有力量。他们是激烈的暴徒呢,还是毫不客气的盗匪,是常常不易辨别的,他们在这两个世界中随便走来走去。没有传记家能够准确地寻出蒋和青帮的关系到底到了一种什么程度;但每个有见闻的中国人都不会否认他们之间确有关系,中国革命的历史也不能不记载下,每次上海有危机发生,青帮总是支持蒋介石的。
从上海的雾里走出来之后,蒋介石便大踏步向前,在广州投入到白热的中国的国家政治里来,时为1924年夏。他到底又怎样以他从前那种毫无分文,依靠上海旅馆老板而生活的身分,达到这样优越的地位,这点人们也不清楚。
短期内,他在一个福建的军阀底下做事。他在上海的朋友把他推荐给孙中山,孙先生便在1923年派他到莫斯科去学苏联的军事技术。蒋回国后到广州,对苏联极不信任,但却狡黠地欣赏起一党国家的办法来。当日的广州正充满新的力和新的观念。国民党的领袖争论着,颉颃着。密谋消释后,他们重又在政治上联合起来。留广州的两年中,蒋从来不曾在一次争闹中输过。
1926年的春天,他发动了反对党内左翼分子的、他的第一次成功的武装突击,那真是件合时的“杰作”。孙中山死后,他袭取了党领袖的职位。往后20年,中国和蒋本人都变了,但是他在国民党内的优越地位从来不曾受过任何严重的威胁。
他现在唯一的热望已变为,而且依然是一种凌驾一切的权力贪欲。他所有的政治都围绕着他的权力的观念。他是在一个叛逆和暴烈的时代成长起来的。在他之前的同时代的军阀几乎对所有的人类礼法的标准都破坏过;他们除了权力外什么法律都不遵守,而蒋在这种玩弄权力的把戏上,又比他们都高明。暴乱的幼年教会了他对战败者不稍存怜惜之心,而征服者只要他的部属无损,便会永远做征服者。
当1926年他从广州动身北伐,准备去攫取长江流域时,他已经熟悉了所有的收买人和杀人的艺术。
从1927年国民革命成功到1937年日本侵华之间,整10年过去了。在这10年中,蒋介石的这个脆弱而带深思的面容在中国的生活里变得愈来愈大,愈有意义了。蒋是很狡黠的——只有一个狡黠的人才能从暴徒出身,做到一个愿意和能够与日本帝国主义作战的领袖,而在这个上面建立起他的权力来。他懂得怎样向上海的商业世界吸取金钱和实物的资助;他同时又会使中国几个最不错的学者参加到他的政府中来。当他骑上革命的浪头战胜军阀时,便已获得了权力,浪潮退却了,但蒋又把他的胜利在新的基础上巩固起来。
他仍然讲到国民革命,但事实上包容人民意志的一个革命却避开他了。蒋并不依赖广大的农民对他的感情,他是依赖军队和它的枪枝的。对日战争使蒋介石几乎成了半个神。战争爆发后短期内,他是被视为全中国反抗侵略和争取自由的意志的具体象征。又一次,如像他在大革命的时候一样,他就等于中国——执行着中国的意志,不容谴责、批评,甚至劝告。(参考文献:《中国的惊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