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宁：一个古代县城的典型生态
大宁：一个古代县城的典型生态
大宁县，这座位于山西的千年古县，承载着丰富的历史文化。从隋代建城至今，大宁县历经战乱与变迁，却始终保持着独特的县城生态。本文将带你走进这座小城，探寻其防卫、祭祀、养济等方面的独特魅力。
古代的大宁县城建于隋代，在元代的时候经过重建，明清两代多次重修，至今已经有1300多年历史。
大宁是一个小县，清代光绪年间的《大宁县志》多次强调大宁“土瘠民贫”。然而，像所有古代的标准县城一样，这里所有居民的生与息都在一方城墙里上演，它也有一套独特的生态系统。县志里面说：卫之、治之、教之、养之以及民之所以通往来，构成了县城构建的所有方面。大宁虽小，但是考其建制，却是中国古代最典型的县城之一。
防卫
大宁历史上，战乱频频，十六国时期，这里散步着为数诸多的“五胡”；南北朝之际，它是北齐与北周反复争夺的地域；在明末，又受到陕北农民起义的巨大冲击；清代同治年间，防捻是重中之重；在抗战时期，则是日军西进延安的交通要道。
大宁的防卫体系，由以下几个方面构成，首先是县城的防卫，早先的县城翠微山结寨（即北寨），经过一段时间的存废，元朝时，北寨院使李子厚重新修建县城，他在北寨和南边的昕水河之间修筑城墙。这就是现在大宁县城的雏形。《山西通志》里说：“大宁邑治独异它邑”。是说它一边连着北寨的军事堡垒，另一边昕河成为天然的护城河，如“一人在坐两袖拱揖”，其形制是非常特别的。此刻大宁城周围三里四十三步，同时代的太原大概十一里，已算小城，大宁可谓袖珍县城。与其他四四方方的县城不同，因为依山而建，大宁共有三座城门，分别为东门迎春，南门兴让，西门兴仁，城墙高二丈五尺，前面有深七尺的壕沟。可以想象，此刻的城墙应该是“以土夯筑”，是一座土城，别奇怪，当时的元大都，外城也是这种建制。元、明、清三朝，不断重修与加固，在《大宁县志》中提到的重要的有两次，崇祯七年，知县丁嘉漠三面砌石，这也证明了此前是土城。同治七年，知县杜嵩年重修加固。这两次加固都有特殊的历史背景，崇祯七年是公元1634年，陕西、山西大旱，李自成的农民起义军声势大振，洪承畴以兵部尚书受命兼摄陕、晋、楚、豫、川五省军务，准备更大规模地围剿农民军。同治七年是公元1867年，西北的捻军等农民起义此起彼伏，于此刻修城大概是为防止捻军东进。
除了县城，大宁城外堡寨林立，成为黄土高原上一道独特的景观。比较知名的有阜城寨、小冯寨、罩篱寨、南堡寨、风落寨、道教寨、东堡寨、仞梯寨、高山寨等，这其中尤为重要的是阜城寨，在清光绪版《大宁县志》中有多处记载，也在大宁历史上留下了光辉的一笔。”阜城寨，在县西十里安阜镇之西，石城村之东，故名阜城。”修建的时间是在明末。当时的文人写《阜城寨赋》称赞它，“惟兹独秀奇峦，成城自昔，展浮图之右臂，驻风山巨擘，结龙楼于绝巅，缀金鞍于背脊，宛灵龟之舒头，如飞蛾之抗额，斩峭壁以设险，怅空青与顽碧。因而凿洞穿云，卜居寄迹，风尚古公，守拒盗跖，一夫当关，坚锄为戟，狐鼠屦惊，弗罹毒螫”。
有了防，还需要有卫，在这个县城，和平时期大概有70名常备军，而在战时，会有外来的军队驻扎或者临时征兵，其时兵员可达300名。
祭祀
祭祀在古代是大事，古代统治者为了祈福其封建王朝国祚长久、江山永固，都要进行一些祭祀活动。明清时期，祭祀礼节越来越复杂和规范，统治者制定、颁布了一系列祭祀典章制度，诏令全国各地每年定期举行祭祀活动。大宁虽地处偏远，但祭祀活动也是相当的完备和规范。
据《大宁县志》记载，大宁当时的坛遗有社稷坛、风云雷雨山川坛、先农坛、八蜡坛、邑厉坛（祭祀那些本地的无祀鬼魂）；庙观则有城隍庙、后土庙（汉族民间广泛信仰的神祗，总司土地之神）、真武庙（真武大帝）、伏羲庙、玉皇庙、关帝庙、三官庙（三官大帝，三官大帝指的是天官、地官和水官）、东狱庙（供奉的是泰山山神黄飞虎）、结义庙（供奉的是桃园结义三兄弟刘备、关羽、张飞）、法王庙（阎王庙）、火神庙（供奉火神火德真君）、护稼神庙（保护庄稼的神庙）、龙王庙等。几乎所有宗教里的所有神袛都在这小城里有一块自己的地盘儿，为在庸常生活中遇到具体问题的小城居民们提供内心安慰。
在古代的县城，一些祭祀活动是很重要的，在大宁，我们应该可以看到这些祭祀活动：社稷坛为明清两代祭祀社、稷神祇的祭坛，社是土地神，稷是五谷神，祈祷丰收的场所。每年春秋二季仲月上戊日（农历春二月、秋八月第一个戊日），官府设主（牌位）于坛。按清代“会典”规定，社稷坛祭祀规格为大祀。
风云雷雨山川坛是用来祭祀风云雷雨山川之神。每年春秋仲月（春二月、秋八月）致祭。陈设礼仪与社稷坛同。
先农坛是祭祀先农神（一般是指神农氏，即炎帝）之所。按“会典”规定，先农坛祭祀规格为中祀。
厉坛俗称鬼魂坛，府、州称郡厉坛，县称邑厉坛。每年于清明节、七月望日（十五日）、十月朔日（初一）祭奠。按“会典”规定，邑厉坛规格为群祀。
文庙，也称学宫。每年春秋仲月上丁日致祭。历代封建王朝对孔子尊崇备至，从而把修庙祀孔作为国家大事来办，到了明、清时期，每一州、府、县治所所在都有孔庙或文庙。大宁当然也不例外。
关帝庙是为了供奉三国时期蜀国的大将关羽而兴建的。关帝庙已经成为中华传统文化的一个主要组成部分，与人们的生活息息相关，并与后人尊称的“文圣人”孔夫子齐名，被人们称之为武圣关公。每年五月十三日及春秋仲月上戊日致祭。按关帝庙祭祀规格为群祀。清咸丰四年（1854）升入中祀。
文昌祠又名文昌阁，文昌为星官名，又名文曲星，是掌管文运科名的天上星宿，是主宰人间功名禄位的神。在古代，多为读书求仕之人所崇祀。此后逐渐演变，与文曲星合二为一，“文曲星”也称“文昌帝君”。文昌祠每年春二月初三日及秋仲月择日致祭。按“会典”规定，文昌祀为群祀，清咸丰六年升入中祀。
此外，大宁城内零星分布着亚魁坊、近侍坊、恩荣坊、贞节坊、贞烈坊、节堪维世坊、苦节维风坊。城外的庙学提供书里的圣贤表率，城里的牌坊表彰生活中的节烈榜样。贞洁牌坊之类的存在，在今天的人们看来多少是愚且迂的。但是在百姓识字率普遍低下的中国古代，榜样的存在对于民风的净化确实是最直接有效的方法。这种宣扬，在克制了人性的同时，彰显的也是人性。
养之
大宁县城里面，也搞了一些公共建设服务，《大宁县志》记载当时有一个养济院。“旧在先农坛后。同治十二年，知县王公家坊捐廉，改建于东关畅家店。小院一所，窑二孔，收养额外孤贫，议章立案”。这体现了当时儒家的政治理想， “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的思想。此外还有漏泽园也属于此类，这是古时官设的丛葬地，凡无主尸骨及家贫无葬地者，由官家丛葬，称其地为“漏泽园”。
当时大宁比较荒僻，水旱灾害不断。仓库用于存储，以备不时之需。这场灾害波及山西、直隶、陕西、河南、山东等省，又因河南、山西旱情最重，又称“晋豫奇荒’、“晋豫大饥”。大旱持续了整整四年，不仅使农产绝收，田园荒芜，而且饿殍载途，白骨盈野”，饿死的人竟达一千万以上，另有2000余万灾民逃荒到外地。当时山西因饥荒死了三分之一的人口，大宁当时饥荒也很严重，记录着当时饥荒的情况，严重到甚至发生人吃人的惨剧。据《大宁县志》记载当时有三个仓库，常平仓、义仓社仓、新丰社仓。而这三个仓库在当时为政府救灾提供了便利条件。
常平仓，额设谷一万二千石。雍正五年，知县田公见龙建砖窑三孔，东西房十一间，南房五间，门楼一座。道光二十年，知县王公格正又于西偏建北窑三孔，南房三间。光绪七年，同绂俱挨次补修。
义仓社仓，义社合一，分储四乡。一在东路罗曲，一在南路茨落，一在西路黑城，一在北路房村。俱系民借民收。原存谷四百八十二石九斗六升。
新丰社仓，同治十二年，知县王公家坊率绅富倡捐谷三百石，立为城内社仓。储三代宫下，砖窑一孔。光绪四年，出借一百八十三石，同绂详情豁免补还。
这些仓储还是发挥了一些作用的，光绪年间的“丁戊奇荒”，山西旱情最重，大宁当时饥荒也很严重，这些仓库发挥了紧急救济的作用，光绪四年，这三个仓库都出借了大批粮食，而且官方明文规定“豁免补还”。对于当时的大灾难，多少起到了缓解作用。
至于仓廪、铺递、关梁，虽然数量并不像祠庙巨大，但它们连接起了小城的关节，让城中百姓在并不那么容易的日常生活里，感受人类智慧带来的这为数不多的便利。
后来的日子里，生活中的便利处一点点多起来。城墙、牌坊、祠庙……在完成各自的历史使命后，随着历史的变革和小城居民生活习俗的改变，终于一点点消逝在了历史的烟尘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