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剩、超时和“内卷”：网约车司机何去何从
过剩、超时和“内卷”：网约车司机何去何从
网约车步入“过剩”时代，面临日益严峻的“内卷”困境，司机们进退维谷
十余年时间，网约车从无到有、从乱到治，业已成为人们日常不可或缺的出行方式之一，而今，却加速步入“过剩”时代。
据网约车监管信息交互系统，截至2024年4月30日，各地共发放网约车驾驶员证696.4万本，相较于2023年同期增长28.8%，较2020年底更是翻了1.4倍。虽然网约车的订单量也在上涨，但速度跟不上司机的增加速度，整个行业陷入“产能过剩”。
鉴于此情况，2023年起，多地紧急按下网约车发展“暂停键”，发布网约车饱和预警，提醒从业者谨慎“入场”。2024年 4月11日，深圳市交通运输局发布网约车行业运营动态与风险提示，并表示深圳网约车市场已趋于饱和。4月16日，重庆市交通运输委员会发布中心城区一季度网约车投资经营风险提示，称一季度月均出勤接单（每月有接单记录）的网约车约6.5万辆，占中心城区网约车总数的54.7%。以现有订单量规模，实际上很难支撑中心城区11.8万辆网约车全部参与运营服务，车辆运力已远超实际需求。
曾几何时，网约车工作因其环境舒适、时间自由、收入可观，被视为“中产阶层规避阶层下滑的避风港”，现如今却沦为维持生计的权宜之计。而面临日益严峻的“内卷”困境，这些司机又该何去何从。
高薪诱惑下的暗涌
初中学历的刘志强是郑州本地人，今年40岁，已经断断续续跑车八年。入局较早的他，算是尝到市场红利的第一批司机。
跑车前，刘志强在郑州经营超市，有一辆燃油小轿车。超市生意时好时坏，2015年，在朋友的建议下，他就边开超市边跑网约车以维持生计。彼时，网约车行业尚在成长期，各家平台为积累客户、抢占市场，给司机和乘客提供了巨额补贴。在高补贴、高单价的刺激下，仅跑车几个月，刘志强的月流水就高达1.8万元，在郑州算是相当高的收入，因此决意兼职转全职。2017年最高峰时，他单月流水曾高达3.5万元，扣除车贷和保养，月收入突破3万元。
郑州，晚上没生意时，刘志强下车活动筋骨。刘志强已断断续续跑车八年，入局较早的他，算是尝到市场红利的第一批司机。2024年，网约车市场行情差，他的月流水下降很多。
郑州，刘志强给车充电。这辆新能源汽车是他2023年分期贷款买的，每月要还车贷3900元。
“工作时间自由、月入轻松过万元”“强势平台、优先派单”“高薪工作、欢迎加盟”……那几年，铺天盖地的网约车司机工作宣传随之而来。对很多没有一技之长、收入不稳定的求职者来说，很难不心动。但利益肉眼可见，人人都想入局，蛋糕却只有那么大。
高嫦缘就是在那几年入了局。经营过茶楼、开过火锅店的她，2020年再度创业失败，深感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料”，便决定找一份踏实的工作。通过求职网站的搜索，她看到了某网约车公司的招聘，特别是那条“月收入12000元以上”的信息，让她毫不犹豫地去报了名。交了5000元的费用，各种手续办齐全之后，公司给她配了一辆电动汽车，她的网约车司机生涯正式开启。
从老板到网约车司机，高嫦缘角色转变得很迅速。但动辄十几个小时的工作时长，还是让她有点吃不消：早上6点半出门开始接单，到晚上9点半停止接单，一日三餐都只能在充电的时间随便对付下。停止接单也不意味着下班，趁着晚间的低谷电价，她得抓紧充电。“有时候晚上睡觉，做梦都梦见自己在开车。”
公司给高嫦缘配的电车，实际续航不到200公里，只能接短途单，里程焦虑成了她最大的心病。哪怕一路计算，还是会遇到车还没开进充电站就彻底抛锚的情况。而收入方面，她细算了一下，除去公司的各种费用以后，实际每个月到手只有6000元左右，与公司之前宣称的“月入12000以上”相差甚远，“感觉被忽悠入坑了”。
不甘心的高嫦缘多方打听才知道公司是有“内幕”的，“你一个新人，交最低的押金，公司不可能给你好车”。经入行较早的司机提醒，她才恍然大悟，于是一咬牙，又给公司交了3000元费用，还偷偷给经理塞了2000元红包，终于更换了一台电动汽车，电池续航提升至近400公里。可是，随着入局网约车的人越来越多，高嫦缘虽然告别了里程焦虑，但收入变化并不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