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机科技如何向善？智库跨界求解发展

脑机科技如何向善？智库跨界求解发展

脑机接口技术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发展，其在医疗、科研、产业等领域的应用前景令人瞩目。然而，随之而来的伦理、法律、认知机制等挑战也不容忽视。9月21-22日在上海召开的“脑机接口与哲学：跨学科的对话”学术研讨会，汇聚了来自科技、医学、法学、哲学等领域的专家学者，共同探讨脑机科技的向善发展之路。

脑机接口与科技伦理治理

脑机接口是“中国脑计划”的重要组成部分。项目总召集人蒲慕明院士在会议致辞中指出，近年来我国在脑科学方面已取得很多开创性进展，这促使我们必须主动探讨相应的前沿伦理问题。中国科学院脑科学与智能技术卓越创新中心副主任师咏勇教授介绍了中国脑科学伦理治理，尤其是脑疾病诊治伦理治理方面的设想。

医学临床是脑机接口的重要应用场景。上海精神卫生中心赵敏院长介绍，近年来该中心正致力于在难治性精神疾病的治疗中引入DBS（深脑刺激）等脑机接口干预手段，并发布了国内首个《精神疾病脑机接口研究伦理治理多学科的专家共识》。

上海社会科学院智库建设处处长于蕾研究员表示，举办这次“跨学科的对话”是上海社科院打造国内高端智库的有力举措之一。中国信通院科技伦理中心主任李文宇介绍了脑机接口的产业应用路径，并提出了相关伦理治理建议。上海市委党校张春美教授主张一种“负责任的科技伦理治理”，强调知识生产者的主体责任、知识驱动者的组织责任、知识应用者的管理责任。

脑机接口与人类认知

脑机接口值得引起特别的伦理关注，根本原因还在于它对人的认知和行动、对人机关系进行的再塑造。复旦大学类脑智能科技研究院王守岩教授团队通过DBS探头深入分析脑内信号变化，发现了可调控痛觉感知和情绪波动的复杂神经环路。浙江大学哲学院李忠伟教授从表征的载具、表征的功能和表征内容三方面对脑机接口介入下的表征做了分析。

上海交通大学吕宝粮教授介绍了其团队研发的“情绪X光机”，借助脑电波和眼动信号的组合信息，加上大数据模型的训练，可以精准分析识别抑郁症患者，灵敏度已接近90%。浙江大学柯晓宇研究员关注情感脑机接口是否影响人类情感表达与理性判断之间的关联。

上海交通大学刘铮副教授指出，脑机用户的行动具有的根本特点是身体作用的弱化和减退。人们的感知不再是传统意义上通过身体参与到世界中，而是渐渐地转化为大脑直接对技术终端进行感知。中国科技大学王高峰副教授对脑机接口介导下的人类行动的新问题做了梳理。中国科技大学张贵红副教授和同济大学金晨博士重点考察了脑机接口用户主体性的改变。

浙江大学朱锴婷博士和白惠仁研究员提出了一种非人类中心主义的、交互视角的“系统能动性”概念，来解答脑机用户的能动性困惑。华侨大学王阳教授从心理学研究中的联合西蒙效应出发，提出了化解人机交互中可重复性问题的要点。

脑机接口的伦理疑难

华侨大学朱彦明教授关注脑机接口对人格同一性的影响。他认为，一些神经伦理学家和哲学家从接受了DBS治疗的病人口述中得出结论，认为DBS威胁到了病患的人格同一性，令人感到丧失了自我。上海社会科学院计海庆研究员认为，脑机接口在观念上预设了一种取消身体地位的个人存在，而身体在主流观念中被赋予了极为关键的形上学意义，是人格的边界所在。

复旦大学杨雨博士后对于上述伦理疑难提出了基于道德责任层级划分的解决方案。通过对脑机接口介导行动中的道德责任进行层级化理解，能够有效地对行动主体的道德责任进行差异化处理。北京大学隋婷婷博士后提出，在脑机接口的应用中，隐私保护是一项需要特别关注的伦理事项。复旦大学尹洁教授提出了一种“被遗忘权”的方案，即数据主体有权从数据控制者处要求删除其个人数据。

脑机接口的法律挑战

首都医科大学李筱永教授提出，尽管脑深部电刺激（DBS）在神经类疾病如帕金森的治疗中已获广泛应用，但在某种程度上，患者的知情同意权、自主权等仍会受到影响。上海政法大学刘长秋教授关注伦理审查中伦理委员会的法律地位问题。从事法律实务的陈斌寅律师认为，现阶段科技伦理的相关规范在要件分析上存在模糊之处，特别需要对失控性风险、社会性风险、侵权性风险、歧视性风险、责任性风险等更为明确的限定。

脑机接口的哲学意义

上海大学王天恩教授认为，脑机接口技术的发展，代表的是社会数字化转型的深度展开，也预示了人类社会可能的一系列变革的到来，为此要早做准备。国家精神疾病医学中心脑健康研究院院长徐一峰教授提出：在人工智能和BCI技术助力下，疾病诊疗的创新趋势不可阻挡，越早了解、思考、规范，越有益处。东南大学哲学系主任张学义教授认为，当生物智能和机器智能能够密切结合时，导致的是新的集体智能的出现。上海精神卫生中心的张青老师认为，脑机融合不仅是技术上的多模态整合，更是一种怀特海式的过程，即把人的发展理解为生命个体之间经由技术而相互融合。上海社会科学院哲学所副所长成素梅教授认为，人工智能和脑机接口技术的发展，正在引发一场科技革命。人与环境关系将因此被‘逆转’，从人去适应环境，转变为环境来迎合人。这将导致人类知识体系的重构。

上海社科院哲学所成素梅副所长用”四大“：大问题，大跨度、大讨论、大收获，为会议做了总结 。她认为，脑机接口技术及其智能神经技术带来的问题则与对人的精神活动、高级认知功能、心理状态的干预和神经数据的保护等密切相关。这使技术从延伸人的肢体能力发展到延伸人的认知能力，从工具变成人的物质代理、物质助理。特别是，当脑机接口技术与人工智能的视觉智能、空间智能等相结合，将会裂变出今天想象不到的无限可能。这迫切需要我们从跨学科的视域展开头脑风暴，充分评估与监管脑机接口技术的产业化发展带来的伦理、法律和社会挑战，以及对建立在身心二元基础上的哲学框架提出全方位的挑战。因此，这次会议聚集的问题是关乎人类文明未来发展的大问题，会议聚集了科学界、工程界、医学界、哲学界、法学界、产业界等多学科专家学者参与讨论，体现了学术讨论的大跨度；会议讨论既有前沿进展 ，也有理论深思，体现了讨论深度与广度；此次会议的成果在于形成了”脑机助人，伦理助推，科技向善“的跨学科专家共识。

（文中观点根据会议速记稿整理，未经本人审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