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生鹦鹉保护工作大揭秘！World Parrot Trust专家讲述如何保护鹦鹉
野生鹦鹉保护工作大揭秘！World Parrot Trust专家讲述如何保护鹦鹉
鹦鹉是世界上最受欢迎的宠物之一，但你可能不知道，全球400多种鹦鹉中，有近三分之一的种类正面临灭绝的威胁。非法野生动物贸易、栖息地破坏和过度捕猎是导致鹦鹉数量锐减的主要原因。为了深入了解鹦鹉保护工作，本文整理了World Parrot Trust非洲项目负责人Rowan Martin博士的讲座内容，详细介绍了鹦鹉的生存现状、面临的威胁以及具体的保护措施。
鹦鹉的生存现状
鹦鹉是世界上种类最丰富的鸟类之一，迄今发现的有约400种，主要分布在热带地区和南半球。这是一张全球鹦鹉种类分布统计图，图上标注的颜色越深、越红，表明这个地区的鹦鹉种类越多，可以看出，鹦鹉在两个区域分布最为集中，一个是南美，一个是澳洲和东南亚。
然而，鹦鹉也是面临生存威胁最大的鸟类之一。研究显示，至少有63种鹦鹉直接受到国际贸易的影响。非法野生动物贸易是全球的第三大黑市市场，而鹦鹉则是非法野生动物贸易中最常见的鸟类。走私过程往往是非常残忍的，从捕猎、偷运到饲养的各个环节都充满死亡风险，鹦鹉可能因为粗暴处理、疾病、压迫、窒息、温度剧变、脱水、腹泻等原因死亡，幼鸟死亡率甚至高达90%。
这张图显示了1998年以来几种主要鸟类的野外生存状况，实线代表鹦鹉。线的数值越低，该种鸟类受到的生存威胁就越大。我们可以看到，图示几种鸟类的生存状况都在恶化，鹦鹉则尤为严重。
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有很多：
- 鹦鹉的生长周期比较长，有的种类需要数年才能达到性成熟，这就意味着牠们的种群在受创后很难恢复。
- 栖息地遭受破坏。鹦鹉不会筑巢，大都生活在天然树洞中，随着森林被大量砍伐，牠们失去了栖息之所。还有一些鹦鹉生活在岛屿上，由于长久以来与外界相对隔绝，牠们应对环境变化的能力十分脆弱。
- 鹦鹉是人们喜爱的宠物，大量野生鹦鹉因此被盗猎、贩卖。
以上种种因素叠加影响，使得鹦鹉的生存状况十分严峻，超过三分之一的鹦鹉被列为濒危物种，而有的已经灭绝。
World Parrot Trust的保护工作
为应对上述危机，1980年，World Parrot Trust在英国西南部康沃尔的一个小型动物园里成立。多年来，World Parrot Trust始终致力于全球鹦鹉保护工作，并逐渐发展为一个国际组织。如今，其总部设在美国加州，在南美洲、非洲、欧洲、新西兰以及印度尼西亚等地均有工作机构。
具体来说，World Parrot Trust的工作主要有四个方面：
- 重新野化鹦鹉种群，比如帮助人工养殖的鹦鹉重返原生环境，从而促进其濒危种群的恢复。
- 保护及修复栖息地，确保野生鹦鹉有足够生存环境。
- 开展宣传，普及关于保护、照料鹦鹉的知识。
- 阻止野生鹦鹉贸易。
野生鹦鹉交易的危害
野生动物贸易直接影响到物种多样化和种群数量，也直接影响到动物福利，同时还加重了疾病传播的风险。一些鸟类疾病如禽流感不仅会侵害人类、其他动物乃至农作物的健康，还可能引发潜在的社会经济问题。野生鹦鹉贸易还可能导致外来物种入侵。在很多地方，尤其是一些大城市，鹦鹉属于外来物种，它们经由逃亡或人为释放进入城市，不仅会影响本土环境和物种，还会对当地经济和基础设施造成影响。
非洲是全世界最大的野生鸟类出口来源地，有大量野生鹦鹉被捕捉并贩卖到国外。据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CITES）统计，全球通过合法途径交易的野生鹦鹉共有约330万只，这还不包括走私等非法贸易的数据。在交易数量最多的前4种鸟类中，非洲野生鹦鹉占了3种。非洲灰鹦鹉是交易量最大的鹦鹉之一，其两个亚种——提姆那亚种主要分布在象牙海岸沿线的几个西非国家，指名亚种则主要分布在中非，少数在非洲西部。严重的盗猎导致非洲灰鹦鹉种群数量急剧下降，在有的国家如加纳，其数量锐减超过90%。非洲灰鹦鹉现已被世界自然保护联盟（IUCN）列为濒危物种。
（右图为提姆那亚种，左图为指名亚种。图源自维基百科）
下面这张图直观展示了非洲灰鹦鹉的交易规模：走私者大量捕捉鹦鹉并将其运输至各大城市用于出口。每一条线连接的是国际交易的买方和卖方，这是一张巨大的交易网络。1975年以来，约有130万只非洲灰鹦鹉被合法出口。
保护工作的具体措施
为解决野生鹦鹉被大量交易的问题，World Parrot Trust已经在非洲多个地区开展了形式多样的保护工作。其中，调研是核心环节，通过调研了解问题，为更好地解决问题创造条件。
实地调研
这些图是关于World Parrot Trust在几内亚比绍开展的的非洲灰鹦鹉（提姆那亚种）保护项目。在比热戈斯群岛，团队密切观察鹦鹉，清点鹦鹉数量，并与当地居民广泛交流，获取更多有关灰鹦鹉生存状况、数量变化的信息。这个项目是World Parrot Trust在非洲开展的首个项目，也是首次发表研究成果。经统计，该区域鹦鹉的数量不到1000只，且绝大多数生活在东部的两座无人岛上。这些信息有助于制定下一步保护方案。
图源自World Parrot Trust (2020)
这些图是关于World Parrot Trust在塞拉利昂调研并找到提姆那鹦鹉的繁殖地点。直到近几年，才首次发现提姆那鹦鹉的繁殖地。这一成果具有重要意义，有助于更有针对性地做好鹦鹉栖息地保护，保护牠们用于繁衍后代的树木，防止盗猎。上面这张为野生提姆那鹦鹉在交配。此外，确认鹦鹉在哪里被捕捉、被送往哪里也是调研的重要目的。
下图这位是来自尼日利亚大学的Ifeanyi Ezenwa，他负责在整个国家范围内开展调研，调查人们诱捕鹦鹉的手段、地点以及运输路线、背后的交易市场等。如图所示，偷猎者借助梯子和其他攀爬工具上树捕捉鹦鹉，制作陷阱诱捕鹦鹉。调研过程中，还做了大量走访工作，探寻买卖鹦鹉的动机。了解到，在尼日利亚，鹦鹉心脏被用于制作传统药物，这大大加剧了鹦鹉面临的生存威胁。
（左上图为Ifeanyi Ezenwa，左下图为诱捕陷阱，右图为梯子。图皆源自Martin博士课件。）
资料研究
除了实地调研，World Parrot Trust的另一项重要工作是对现有资料——包括交易数据和网络数据等进行分析与研究。这张表格摘录于一本科学期刊，展示了鹦鹉超过合法交易数量的实际交易数量。有些国家对每年鹦鹉出口数量设有配额，但官方数据显示，实际出口数要远远高于配额。在2007至2014年间，鹦鹉实际交易数量比合法数量多出4.2万余只。
尽管有大量的出口鹦鹉据称是人工养殖的，但这些国家并没有大规模鹦鹉养殖产业，大量被交易的鹦鹉实际上来自非法盗猎。
图源自World Parrot Trust (2018)
近年来，World Parrot Trust还重点研究了线上交易领域，弄清鹦鹉运输路线、目的地国家和航空公司，以便同有关国家政府部门、海关和航空公司取得联系。2018年，World Parrot Trust公开发表了相关研究报告。同年，与土耳其航空公司合作，加强防范野生动物贩卖者利用其航班进行走私。World Parrot Trust也一直在同国际组织合作。比如，全球反国际间犯罪组织（Global Initiative）开发了非法鹦鹉线上交易自动侦察系统，为加强鸟类保护提供了助力，与此同时，World Parrot Trust也通过合作促成相关网络平台的不断完善。
成功案例
World Parrot Trust依托当地社区开展的、对重点区域的保护工作也取得了显著成效。比如图片上这个人，曾在几内亚比绍从事诱捕鹦鹉活动。World Parrot Trust雇佣他协助开展调研工作，并负责在鹦鹉繁殖期保护鸟巢免遭破坏。有一次，World Parrot Trust找到了一个被人为破坏的树洞鸟巢，进而发现有人砍伐树洞以盗取雏鸟。World Parrot Trust向当地警方通报了此事，警方旋即介入。当晚，被救下的雏鸟暂养在国家公园总部，随后，他们决定把雏鸟放回鸟巢。World Parrot Trust在鸟巢里装了一个摄像头用于观察情况。
欣喜地发现，亲鸟返回巢中并开始喂食雏鸟，这只雏鸟最终得以健康成长，飞出了鸟巢。这个成功案例表明，与社区进行密切合作是非常有效的。
图源自Martin博士课件
另一个案例是在塞拉利昂，一座正在开发旅游资源的小岛成为了鹦鹉的“避难所”，那些从野生动物贸易中被救出的鹦鹉在这里回归野外，回到牠们原来生活的地方。如今，鹦鹉已俨然成为当地一道特色风景，促进了旅游业的发展，带动了就业。
野化与放生
在放飞鹦鹉之前，World Parrot Trust还有一道工作要做，那就是帮助鹦鹉恢复野外生存能力。这些被救出的鹦鹉通常都被剪过羽，无法远距离飞行。为此，World Parrot Trust需要花上一段时间照料牠们，直至牠们完全康复，体力恢复，长出新的飞羽。
为此，World Parrot Trust需要培训一批救助专员，教会他们如何护理、运送被获救的鹦鹉，做一些基础性照料工作。这些照片是关于World Parrot Trust在2018年在安哥拉举办的培训班。今年，World Parrot Trust计划在利比里亚做一期类似的培训班。
这是World Parrot Trust第一次在刚果国家公园放飞鹦鹉的现场照片。World Parrot Trust采用了“软放生”法，即放飞前给鹦鹉一些时间适应周围环境，放飞后一段时间内提供一定食物帮助他们生存。很重要的一点是，让当地政府、社区和国家公园都参与其中，提升当地的保护意识和参与度，共同解决野生动物贸易问题。在这个庆祝放飞的场景中，有当地的环境部长、国家公园负责人，还有许多媒体工作人员。
图源自Martin博士课件
这是World Parrot Trust在乌干达的放生案例。当时，著名环保主义者珍妮古道尔博士（Jane Goddall）现场参与了放生活动，吸引了媒体大量报道，有四家电视台前往拍摄。该场活动成功引发乌干达国家层面的关注，对提升公众对鹦鹉的保护意识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上图为珍妮古道尔博士，下图为媒体报道。图源自Martin博士课件。）
如果你仔细观察这张照片上的鹦鹉，可以发现牠的脚上有一个环。World Parrot Trust会给放飞的每一只鸟戴上脚环，以便追踪观察。在拍摄这张照片的9年前，这只鹦鹉被放飞，可以看到现如今牠的状况非常好。尽管牠曾被诱捕、装箱，被运输到很远的地方，被剪断羽毛，经受了盗猎带来的种种苦难，却依然可以顺利回归野外生活，World Parrot Trust为此感到欣慰。另一只灰鹦鹉与野生非洲灰鹦鹉结为了伴侣，说明牠们不仅可以活下来，还得以繁衍后代。
互动问答
普通人如何参与保护？
对于普通公众来说，主动了解野生动物贸易相关的问题很有必要。对于饲养鹦鹉作为宠物的人，则要尽可能深入全面地了解自家鹦鹉的需要，懂得如何科学照料牠们，例如提供营养全面、合适的饮食，适宜的空间和环境等。鹦鹉本身是智商较高、群体性很强的物种。野生鹦鹉总是成群结队，有着复杂的社交。单独饲养的鹦鹉会表现得非常怀念社交，特别是当牠们形单影只，或是独自待上好几天的时候。牠需要大量互动，需要每天有事情做。
另外一方面则是，在野外，鹦鹉每天会飞行很远的距离，而这在人工饲养环境下难以做到。还需要意识到，人工养殖鹦鹉，并不意味着对野生鹦鹉就没有伤害。以非洲灰鹦鹉为例，很多养殖场用于繁殖的非洲灰鹦鹉来自野外捕捉，牠们在养殖场进行人工繁殖、养育，再卖到市场做宠物。再如，南非每年出口大量鹦鹉，同时也是最大的野生鹦鹉进口国，就是因为南非有巨大购买鹦鹉去建立人工繁殖农场的需求。
对于相关保护机构来说，最重要的是普及公众教育，做研究和调研了解贸易的动态，了解买家购买鹦鹉的原因是什么，进而与其他机构合作，共同瓦解非法贸易的网络。作为个人，可以多去支持这些机构，如World Parrot Trust，推动这些项目更好地进行。
人工养殖鹦鹉是否也是一种保护？
这个问题非常有意思也很重要。在过去几十年里，野生鹦鹉的数量急剧下降，很多种类鹦鹉面临灭绝的危险，但人工养殖的鹦鹉通常丧失了野外生存的能力，不懂得去哪里繁殖，要使牠们成功返回野外并不容易，需要很多的资源。所以，保护野生环境中的鹦鹉是更好的选择，只有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考虑将人工养殖鹦鹉作为保护手段。
此外，考虑到鹦鹉对维持生态系统平衡的重要作用，比如散播种子行为等，其在野外环境的缺失将对其他物种和整个生态系统产生影响。所以维护好生态系统中每一个物种的完整性非常重要，仅仅通过人工养殖的方法来保护动物，无法实现真正意义上的保护。还有一点非常重要，当你看到一大群非洲灰鹦鹉在空中飞翔，他们之间相互互动，互唤同伴，每一天都会飞行数公里。你会发现人工养殖的鹦鹉失去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牠们的自由被剥夺了。
如何使家养鹦鹉回归野外？
可以做到。问题是对于那些作为宠物而被人工饲养很长时间的鹦鹉，往往非常习惯和人呆在一起，体格不够强壮，飞行能力较弱，牠们在野外能够生存下来的概率非常低。所以，要把长时间作为宠物的鹦鹉放归到野外，不论是对鸟本身还是从保护的角度而言，都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正因如此，World Parrot Trust选择放飞的鹦鹉，通常是刚被从非法野生贸易中解救下来的，或是人工养殖但被精心照料的鹦鹉，确保牠们具有野外生存的能力与技巧，比如怎么躲避捕食者等。
最后，感谢所有与World Parrot Trust合作的政府部门、机构、高校、个人，以及所有为我们提供协助的工作人员，感谢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