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世卿世禄制到科举制,浅谈古代四种选官制度的演变
从世卿世禄制到科举制,浅谈古代四种选官制度的演变
国家治理离不开官员的努力,官员的选拔成为历代统治者所忧心的问题。
我国古代的主要选官制度有四种,先秦时期实行以血缘关系为纽带的世卿世禄制;两汉时期实行以声望德行为依据的察举征辟制;魏晋南北朝时期实行注重门第才能的九品中正制;隋唐时期创立了采用分科取士方法的科举制,直到清朝灭亡前夕才宣告废除。
本文将探析我国古代选官制度的演变过程,以及演变的原因。
一、选官制度的变迁
(一)世卿世禄制
原始社会时期,天下为公。直到私有制的出现,导致公共权力被私人获取。
掌握了公共权力的部落首领建立国家,并把土地、金钱与权力分给血缘相近的人,使他们成为贵族。
贵族的权力父死子继,代代相传,这就是世卿世禄制度。
一般认为,世卿世禄制度实行于夏商周时期。由于夏商的史料缺乏,所以周朝的制度设计最具代表性。
周朝的世卿世禄制度与其宗法制、分封制一脉相承,互为配套。周朝建国之初,便实行以嫡长子继承制为核心的宗法制,嫡长子继承王位,其余诸子则实行分封制,分封土地。
逐渐形成天子——诸侯——卿大夫——士这一等级秩序,组成以血缘关系为纽带的权力集团。
(二)察举制
汉朝初立时,汉高祖刘邦便让地方长官推荐有才德之人,加以考核后入朝为官。这是两汉察举制的雏形。
汉文帝时期,为了完善察举的考核制度,汉文帝定下了“对策”和“等第”这两项流程。
到了汉武帝时期,察举制的制度设计才算是完备。察举的科目很多,有以德行为标准的“孝廉”,以文法为标准的“明法”,以才能为标准的“有道”……虽然名目众多,但察举的标准以德行为先。
所以“举孝廉”成为最具代表性的一科。
(三)九品中正制
魏晋南北朝时期,魏文帝曹丕首创九品中正制,这一制度存续了大约四百年。
实行九品中正制,首先要在各州郡设置中正官,中正官负责对当地的人物进行品评。
依据人物的门第与行状,确定品级,并给予评语。
品级共分为九等,由于第一等“上上”为虚设,所以实际只有八品。品级的高低决定着人物初始官职的高低与今后晋升速度的快慢。
(四)科举制
隋文帝时期,各州举荐人才前往京城参与秀才与明经的考试。这种选官模式虽然仍然带有察举制的影子,但却是科举制的雏形。
隋炀帝大业年间,正式设立进士科,科举制正式创立。
由于隋朝二世而亡,所以科举制的完备要等到唐代。
唐高祖武德五年,李渊下令,得不到州郡长官举荐的士子,可以选择“投碟自进”,这一原则的产生,标志着科举制彻底与察举制划清界限,显现出察举制所不具备的公平性。
唐太宗重视人才选拔,在明经与进士之外,增添了明算、明法、明字等科目,但最受重视的仍是进士科。
武则天时期,增设了武举和殿试,进一步完善了科举制度。此后,科举制一直为我国历代封建王朝所沿用。直到清朝末年,面对西方民主制度的冲击,有识之士终于意识到八股取士对人才的戕害。
为了挽救陷入危亡的清王朝,光绪三十一年,科举制被废除。但选官制度的废立,并不能挽救一个腐朽的王朝。科举制废除七年之后,清朝宣告灭亡。
二、选官制度演变的原因
(一)从世卿世禄制到察举制
家国同构的世卿世禄制度,虽然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统治阶级内部的稳定。
但是这种选官模式切断了阶层流通的通道,高位者累世食禄,底层阶级代代贫苦,使社会丧失活力。
春秋战国时期,随着社会矛盾的不断加剧,贵族阶级的腐败堕落,世卿世禄制度逐渐失去其政治基础。实行新的选官制度,成为各诸侯国的共同目标。
战国末年,为了实现富国强兵,秦国实行商鞅变法,以军功封爵。宗室无功者不得封为贵族,世卿世禄制度就此废除。
汉朝建立之后,战争减少,军功封爵制也无法选拔出治理国家的人才。于是,以“乡举里选”为基础的察举制成为汉朝正式的选官制度。
(二)从察举制到九品中正制
察举制的人才选拔依赖地方长官和王公贵族的推举,由于推举的主观性,导致许多有才学的人终生不得出仕,善于贿赂的小人却可以得到推举。
同时,由于察举最注重对道德的考察,而道德不像知识那样有确切的考核标准。这就导致许多不端的人通过道德作秀,蒙骗当地百姓和长官,获取声望,以达到入仕的目的。
更重要的是,到了东汉末期,察举制的选举权被部分贵族阶级和官僚牢牢掌握。他们往往以家族利益为先,互相推举同等阶层的世家子弟为官,逐渐形成“累世公卿”的门阀世家,对东汉的政治环境造成极大的破坏。
魏朝建立后,魏文帝曹丕一方面受到门阀世家的挟制,一方面又想挑选能够治国理政的底层人才。为了实行两方面的需求,既注重门第又注重才学的九品中正制应运而生。
(三)从九品中正制到科举制
九品中正制实行之初,确实改革了东汉察举的乱象,选拔了一批优秀的人才。
但是九品中正制的人才选拔依赖于中正官的评价,门阀士族可以通过操控中正官左右官员的选拔。
特别是到了东晋时期,皇权衰微,士权坐大。此时,对人物品行的评定形同虚设,评定品级只凭门第,逐渐形成“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势族”的现象。
垄断了权力的士族不思进取,缺乏治国才能,造成政治腐败,逐渐被以军功晋升的寒门所取代。
科举制是我国古代最重要的选官制度。科举制不拘门第,以考试成绩论人才优劣,为底层人民的晋升打开了通道,促进了社会阶层的流动,动摇了贵族的权力根基,为社会发展注入了活力,是最为公平的选官制度。
为了保障公平,隋唐之后,科举制几乎成为入仕的唯一途径。“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长此以往,必定造成人才类型的单一,科技创造型人才没有发展的机会。
明清时期,实行八股取士,具有严格限制的八股文体束缚了知识分子的思想,严重戕害了文人的创造力,使中国逐渐落后于世界。
三、选官制度演变的原因
(一)国家治理能力的需要
三代时期,夏商周虽然拥有天下共主的地位,但无法对臣服于自己的部落进行统治。
一旦王权衰微,周边部落便会趁势而起,威胁其统治。
同时,因为交通等条件的限制,统治者很难对边远地区、以及刚被征服地区进行直接统治,只能委任最信任的血缘至亲进行监管,这便是分封制和世卿世禄制度的由来。
经过数百年的发展,王室与诸侯的血缘联系越来越稀薄,诸侯对王室的忠诚程度也大打折扣,反而成为威胁王室的最大力量。
直到秦始皇统一六国,建立了第一个大一统的王朝,将世袭的分封制改为中央任命的郡县制,世卿世禄制度也被淘汰。
随后,汉朝的察举制兴起。无论是察举制、九品中正制、还是科举制,其创立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选拔拥有治国才能的人才。
但是察举制的人才选拔过分依赖地方推选,久而久之形成利益集团,严重损害了察举制的公平性,使得真正的人才入仕无门。
九品中正制作为察举制的变体,希望能在兼顾门第与才学的同时,选拔称职的官员。但最终还是沦为门阀士族弄权的工具。
科举制不拘门第,保证了人才选拔的公平性。但是擅长考试并不代表有治国的才能。这样单一的选拔方式,注定会导致许多人才埋没。
(二)社会阶层流动的需要
选官制度的不断演变,最重要的原因在于,一种制度施行越久,越容易形成世袭罔替的利益集团。
世卿世禄制度本就是父子相继,完全阻隔了底层的上升通道,造成春秋战国时期严重的社会矛盾。
察举制和九品中正制到了后期,也被世家大族所操纵,成为维系世家大族权力的工具。
直到科举制的出现,才让寒门读书人看到跨越阶级的希望。同时也让贵族阶级与官僚集团居安思危,他们如果不思进取,便会很快失去其特权地位。
结语
细数我国历代的选官制度,从血缘到门第,从德行到才学。每一种制度的实行都有其现实的政治基础,其衰败都来自难以调和的社会矛盾。
在历史的发展进程中,统治阶级通过吸取前朝的经验教训,不断试错,选择了与当时的社会政治环境相适应的选官制度。
当然,一旦社会矛盾冲突加剧,社会阶层固化,选官制度的弊端无法控制在社会可以承受的范围,那么,只能通过改朝换代的方式重新实现阶级流动,选官制度也会随之改变。
参考文献:
1.《中国历史上的人才选拔制度》
2.《中国官僚政治研究》
3.《九品官人法研究》
4.《秦汉以来中国古代选官制度演进的内在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