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京人新史：从斯堪的纳维亚到丝绸之路
维京人新史：从斯堪的纳维亚到丝绸之路
1982年，考古学家们在不列颠腹地的维京墓葬中发现了一颗橘红色的小珠子，这颗小小的珠子——红玉髓珠，将对维京人的研究带向全新的方向——数千公里外的印度。这颗东方的红玉髓珠为何会出现在9世纪的乡村德比郡？它能否证明东方与西方世界在维京时代前有比我们想象的更紧密的联系？
手抄本《Life of St.Aubin》插图
《维京人新史：从斯堪的纳维亚到丝绸之路》一书中，作者卡特·贾曼追溯了她认为的红玉髓珠流传到最后所在地德比郡的历程，最后回到了珠子可能的起源地印度古吉拉特邦。作者以考古学者的角度研究留下来的物件和遗骸，以现代法医学为工具，以与之有联系的人物的生活中的情景作为开篇，为读者呈现维京人从斯堪的纳维亚到丝绸之路的庞大贸易和征服网络。
书名：维京人新史：从斯堪的纳维亚到丝绸之路
作者： 卡特·贾曼（Cat Jarman）
译者：王蓉
出版日期：2025-01-15
《维京人新史：从斯堪的纳维亚到丝绸之路》
序言
红玉髓珠
《维京人的葬礼》弗朗克·迪克西
1982年我出生的那个夏天，在宁静的雷普顿（乡村德比郡，发掘维京人冬令营的考古学家们在集体墓葬中近300具错乱的骸骨间发现了一颗橘红色的小珠子。在接下来的35年，没人记得这颗珠子的存在。藏在塑料盒里的珠子只等着被存放在博物馆档案的深处，或是摆放在灯光明亮的展柜里，在某个下着雨的星期天的下午令好奇的孩子和爱争论的父母赞叹不已。2017年，我偶然拿到了这颗珠子。那一刻，解开雷普顿墓葬之谜的工作便成了我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我花了5年多时间用法医技术检查尸骨，将病理报告与化学分析中的碎片信息拼凑起来，试图了解他们是谁，来自何方。当时我并不知道这颗珠子会将我对维京人的研究带向全新的方向，而且彻底改变了我对维京时代的认识。
它是我在一个大塑料盒里发现的，藏在有数百个袋子、盒子和信封的雷普顿文物档案中。一天傍晚，一位同事将所有这些材料拖到我的住处，第二天早晨我开始慢慢翻这些盒子，想大致了解要做的工作。40年来的专家报告、插图及20世纪七八十年代发掘出土的9000多件文物送到我手中，有助于我将这些档案公开。还有大量文物，送去德比郡博物馆前需全部分析、绘制和拍照。雷普顿出土的文物有1300多年历史，展现了跨越历史长河的真实历程：从史前遗址和罗马起源，到遭维京人亵渎的盎格鲁撒克逊修道院，之后在诺曼城堡和奥古斯丁小修道院短暂停留，再到现今的牧师住所、教堂和著名公立学校。这些物件分别来自不同时期：罗马瓷质胸针，旁边是中世纪彩绘玻璃窗碎片，还有19世纪的骨质牙刷，再旁边是盎格鲁撒克逊时期的梳子。看到这些，我感觉自己像个完成任务后在玩具店撒欢的孩子。珠子被仔细地裹在薄纸中，外面包着透明包装袋。中部呈橘红色、边缘发棕，约1厘米长、0.5厘米宽，切割齐整、棱角分明，外表光滑锃亮。只是一侧有些许划痕，孔里藏了些土，除此之外珠子保存完好。从外观看不出其年月，说是21世纪的时装首饰也不为过。仅靠观看我是辨不出年月的。我从袋里拿出上面的标签。标签上有一串数字、文字和字母，只有懂行人才识得。因为在考古发掘中，每件物品都会有仔细的记录，以军事精准度记录其来龙去脉，这样才能在数十年甚至几世纪后重构当时的情况
２９．８．８２，Ｔｒ８．３７１０，７０３［圆圈］，很深的深黑
将这些代码译成通俗易懂的话，是说这颗珠子在1982年夏末被发现与集体墓葬埋在同一墓坑中，也就是我用了6年时间研究的墓。圈出的数字“703”代表其被发现时所在的具体环境或土层。土壤据描述是非常深的颜色，表明其中有机物含量高。也就是说，这片土地上的人类活动丰富。我翻阅了8卷出土文物清单，想确认这颗珠子是同维多利亚时期、维京时代还是罗马时期的文物一起被发现的。同层还发掘了各种各样的物件。有盎格鲁撒克逊人的彩绘玻璃窗碎片，有一块很可能是撒克逊人书皮上的刻有菱格的精制骨饰，有金属废料和不知是什么的碎铁片，但其中最近的物件也要追溯到9世纪。也就是说，这颗珠子是在维京恐怖袭击后的废墟中发现的，一旁还有264人的遗骸，我想其中有些是维京大军中战死的战士。为何我之前从未听说过这颗珠子？
离近看，能看到袋顶上用钢笔淡淡地写了几个字“红玉髓珠”。我不太了解这材质是什么，但仅这几个字就足具异国特色，很吸引人。在线检索发现红玉髓珠是常作为较珍贵宝石的矿石，是一种硅质矿物玉髓。9世纪末到10世纪初在维京人中很流行，但应该最初来自印度或现今伊朗和伊拉克等地。如此，这样的珠子便能证明与阿拉伯哈里发帝国的联系以及与如蛛网般横跨亚洲和中欧大部分区域的古老贸易网——丝绸之路的部分贸易路线的联系。这是一个我知之甚少的世界，却异常吸引我。
众所周知，维京扩张经东欧，沿贸易路线将物品带回斯堪的纳维亚。同时，维京人到英格兰也常被看作一次特别的迁移。史书中的地图用粗体箭头呈现了这次扩张：东起瑞典，西起丹麦和挪威。雷普顿也不例外。我一直研究的骸骨，对其公认的解释似乎恰好符合对维京时代的传统记述。8世纪晚期北欧人和丹麦人西行，于793年对林迪斯法恩毫无防备的僧侣发动野蛮袭击，自此开启了维京时代。接下来的几十年他们偷袭劫掠，最后到9世纪归于政治征服的野心和定居生活。人们普遍认为如此成就了维京大军。这支军队于865年至9世纪70年代末活跃在英格兰，873年征服了雷普顿和盎格鲁撒克逊人的麦西亚王国。这是一个完整的故事，但这小小的红玉髓珠让我开始猜想这是否描绘了故事全貌。通常认为，东方贸易路线几乎没有影响到西方的维京事迹。那这中东或亚洲的红玉髓珠为何会出现在9世纪的乡村德比郡？
我走进这个故事是在2012年1月一个清冽寒冷的早晨。那时我开着一辆借来的比起在高速路行驶更适合较冒险路程的路虎，前往牛津。我要见两位名人：一位是英国著名的考古学教授，因其对英国考古学的贡献荣获大英帝国二等勋位爵士，其发掘记录读来像是著名的考古遗址地名辞典；另一位是在英格兰声名狼藉的维京勇士。
我那时即将获得奥斯陆大学的硕士学位，硕士期间我一直通过分析挪威维京人的尸骨研究其饮食习惯和迁移规律，结论表明其常吃鱼且频繁迁徙，这两点没有特别令人惊讶之处。在此数月前，我在找适合博士研究的课题，一位我从前的本科教授将我引荐给马丁·比德尔教授，让我了解到了雷普顿维京营。后者建议或许我可以用新学的法医技术来研究雷普顿墓葬的未解之谜。马丁与已故妻子比尔特·薛尔比-比德尔于20世纪七八十年代发掘了雷普顿墓葬。在牛津办公室的马丁教授符合我儿时在挪威对英格兰所有的想象［虽然是在20世纪70年代萨默镇的混凝土楼里，而不是在霍格沃兹般木结构的学院里，令人有些失望］。很快，五年过去了，雷普顿墓葬的分析基本完成，我的博士研究即将结束，就在这时我拿到了红玉髓珠。
这颗小珠子似乎有什么东西非常吸引我。光滑且几近半透明的材质，切割齐整，棱角分明，看起来如此完美、如此时尚。我情不自禁地念及这一千多年接触过这颗珠子的那些手和那些人，如今也包括我。它属于谁？偶然掉落抑或精心摆放在集体墓葬中？又如何最终留在了雷普顿？是否有我们此前未想到的与东方的其他联系？这是否会是个重大新发现？我对雷普顿骸骨的一些研究结果也与传统的描述不太相符。过去的几年，我们对在英格兰的维京人开始有了更多了解，尤其是通过金属探测工作人员周末在泥泞地里辛苦搜索获得的发现，比如在偏远荒芜之地发现了9世纪阿拉伯铸币。在这些发现中，这颗小珠子能否证明东方与西方世界在维京时代有比我们之前想象的更紧密的联系？但毕竟这仅是一颗珠子，显然这样的一个物件不足以重写主要记述？这颗珠子仅由一人一路从亚洲传到雷普顿不太可能（尽管也有这样的可能性）。那是什么样的联系，因共同的脉络将其带到了英格兰？
本书追溯了我认为的红玉髓珠流传到最后所在地德比郡的历程，回到了珠子可能的起源地印度古吉拉特邦。跟着珠子的踪迹，忽略维京影响的部分内容，比如去北美的北大西洋维京探险以及维京时代英、法与爱尔兰之间复杂变化的政局。这些故事此前广泛流传，但为了找寻东西方之间的具体联系，我们将视角逐渐东移，为维京研究提供了不同的角度。我的思路是从考古学者的角度先研究留下来的物件和遗骸，且尤为关注正彻底改变我们认识的新的科学方法。据此，这些新故事将会与我们从其他形式的依据了解到的丰富记述交织在一起，帮我们找寻一千多年前为了寻找财富、权力、冒险或仅是单纯为了新生活的人从斯堪的纳维亚迁出迁回的痕迹。他们中有些是自愿的，有些别无选择。正是这样的思绪让我走进了河上国王的世界。这一过程中，一连串的物件如同一块块基石，每块都代表着记述中独特的一面。对于每件物品，我以与之有联系的人物的生活中的情景作为开篇，有些真实，有些虚构。何为真，何为虚，留给读者来定。
主题图书更多信息
/ 作者简介/
卡特·贾曼（Cat Jarman）
出生于奥斯陆，生物考古学博士，布里斯托大学名誉高级研究助理。她的作品刊登在世界各大报纸和主流历史杂志上。她还参与了英国广播公司第四台与历史、探索和旅游频道的纪录片拍摄。她对雷普顿维京大军的研究受到了全世界媒体的关注，并成为第四台制作的纪录片的焦点。
/ 译者简介/
王蓉
女，陕西宝鸡人，西安外国语大学外国语言文学研究院博士，硕士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现为陕西学前师范学院外国语学院教师，研究方向为翻译研究。翻译作品有《维京时代：从狂战士到海上贸易的开拓者》、《第五王后》三部曲第二部《御玺》。
/ 内容简介/
本书为了解维京时代提供了一个迷人的全新视角，传统的维京人历史以英格兰为中心的描绘话语，实际上只展示了维京世界很小的一部分，作者打破这一限制，为读者呈现维京人从斯堪的纳维亚到丝绸之路的庞大贸易和征服网络。以一颗由红玉髓制成的小珠子为引，从发现它的英格兰墓地追溯至它的起源地——印度古吉拉特邦的作坊，读者的视角从西欧转向北欧，再一路向东来到君士坦丁保和印度洋。作者将最新的考古发现作为基石，以前沿的科学方法为工具，让历史与现实融为一体。读者既能穿梭回一千多年前，进入复杂而相互联系的维京人世界，也能看到那个时代留下的遗迹与物品。
/ 目录/
第一部分 西方
1 托尔之锤：骨
2 迪拉姆：银换奴隶
3 船钉：河上国王
第二部分 家园
4 佛陀：异国魅力
5 瓦尔基里：河上女王？
6 主支：向东
第三部分 东方
7 颈环：罗斯人的故事
8 珠子：十字路口
9 龙首：去米可拉加德和更远的地方
尾声 古吉拉特邦
致谢
注释
本文原文来自澎湃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