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下追光者：李振声院士的科学人生与桑梓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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稷下追光者：李振声院士的科学人生与桑梓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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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www.kexuejia.org.cn/Contribute/getdetail?id=23391

2024年8月12日，党和国家功勋荣誉表彰工作委员会办公室发布关于“共和国勋章”和国家荣誉称号建议人选的公示，山东淄博出生的中国科学院院士李振声入围4名“共和国勋章”建议人选名单。

李振声，1931年2月25日出生于山东省淄博市周村区南谢村，遗传学家、小麦遗传育种学家，是我国小麦远缘杂交育种奠基人和农业发展战略专家，国家级有突出贡献专家。有“当代后稷”和“中国小麦远缘杂交之父”之称。1951年毕业于山东农学院（现山东农业大学）农学系。先后在中国科学院遗传选种实验馆、中国科学院西北农业生物研究所、中国科学院陕西省西北植物研究所、中国科学院遗传与发育生物学研究所从事小麦遗传育种研究。李振声1990年入选第三世界科学院院士，1991年入选中科院院士。1992-1997年任中国科学院遗传所植物细胞与染色体工程国家重点实验室主任。现任中国科学院遗传与发育生物学研究所研究员。

2006年度国家最高科技奖获得者

李振声院士系统研究小麦与偃麦草远缘杂交并育成了“小偃”系列品种，开创了小麦远缘杂交品种在生产上大面积推广的先例。其中“小偃6号”成为我国小麦育种的重要骨干亲本，衍生出50多个品种，累计推广3亿多亩，增产超150亿斤。李振声院士创建了蓝粒单体小麦和染色体工程育种新系统，开辟了小麦磷、氮营养高效利用的育种新方向。2005年，在博鳌论坛上，李振声对美国人莱斯特·布朗20世纪90年代年出版的畅销书《谁来养活中国》进行了回应：“我们认为应该将这些真实情况告诉世界，中国人能养活自己。现在如此，将来我们凭着中国正确的政策和科技、经济的发展，也必然能够自己养活自己！”

年轻时的李振声在麦田里做实验

李振声院士是我国有重要影响的农业发展战略专家。曾任中国科学院陕西省西北植物研究所所长，中国科学院西安分院、陕西省科学院院长，陕西省科协主席，中国科学院副院长，中国科协副主席、中国遗传学会理事长等职。李振声具备高度敏锐的战略前瞻能力，粮食生产始终是他最关心的问题。负责组织实施农业科技“黄淮海战役”，提出并推动“渤海粮仓”项目建设，为促进我国粮食增产、保障国家粮食安全发挥了重要作用。2020年，李振声院士提出在环渤海地区建设“滨海草带”构想——通过种草养畜，解决盐碱荒地利用与饲料粮严重依赖进口问题。李振声院士奉行的以“少投入、多产出、保护环境、持续发展”为目标的育种新方向已成为农业可持续发展研究的重要指导原则之一。李振声院士著有《小麦远缘杂交》等专著，主编论文集5卷，发表论文100多篇，培养了一大批学术带头人和科技骨干。1978获全国科学大会奖，1979年获“全国劳动模范”荣誉称号，1985获国家科技发明一等奖，1989获陈嘉庚农业科学奖，1995年获何梁何利科技进步奖，2005年获中华农业英才奖，2006年获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是继“水稻之父”袁隆平之后第二个获此奖项的农业学家），2014年入选“中国种业十大功勋人物”，2016年获得国际作物学会“杰出作物学家奖”。多次赴日本、印度、美国、英国、法国进行科学考察和学术交流，享誉国内外。2010年9月，国际小行星中心发布公报，将第90825号小行星永久命名为“李振声星”。

2011年5月3日李振声小行星命名仪式在北京友谊宾馆举行

李振声院士在科学研究过程中，始终心怀苍生，求真务实、开拓创新，将解决中国人的吃饭问题作为初心和出发点。在回答记者“是什么原因使你爱上了小麦育种研究”这个问题时，李振声直言：“我出身一个农民家庭对农业比较熟悉，我挨过饿，知道粮食的可贵。我在山东农学院上学时，对小麦育种和遗传都很感兴趣，当时，我将学校繁殖的一些优良小麦品种引回家中，乡亲们确实增产增收。这使我认识到科学技术确实对提高粮食产量有重要作用，因此就产生了将来我也要争取从事小麦育种研究的想法。”2006年李振声院士回母校山东农业大学参加百年校庆，在回答“当初为什么选择农学院”时坦诚地说：那时的想法就是，又有饭吃，又能上大学，何乐而不为？可以说，刻骨铭心的饿肚子记忆，让李振声从小就立志要让所有的人吃饱饭，因此他始终高度重视科学研究的实用性特征，强调科学技术要服务于人类福祉改进。“我是农民的儿子”是李振声院士最爱说的一句话。正是这种科研思维，促使李振声在世界上首创了小麦缺体回交法这一全新的育种方法，将原本需要数十年的远缘杂交育种过程缩短至3年，为技术实用化开辟了一条新路，得到了世界各国遗传学家的高度重视。李振声院士说，“新中国让我有饭吃，又能上大学，这是我过去从不敢想的事情”；“国家培养了我，我应该向国家作出回报。”在获得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后，李振声院士表示，今后“要在节约资源和提高资源利用效率上、在加快科技成果转化和提高农产品科技含量上下大工夫，多出看得见、摸得着、用得上的科研成果，用科技造福亿万农民”。

热爱祖国、无私奉献是李振声院士一生科研活动的生动写照。李振声院士是杂交小麦之父，和袁隆平院士一样，是带领中华民族走出饥荒，走向富足的民族脊梁。尽管如此，李振声院士却始终保持着低调。曾有记者问他：“水稻和小麦是我国最重要的两种粮食作物，水稻之父袁隆平和你都获得了科学界的最高奖。袁隆平广为世人所知，但是您似乎没有他有名气？”李振声回答：没有必要做这个比较，有人说“南袁北李”，我们一个搞水稻，一个搞小麦，都是为了培育粮食新品种努力，只要培育出好品种，农民增收了，我就幸福。荣获2006年度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后，时任中科院院长路甬祥向李振声院士和获奖项目单位发来贺信，称李振声在长达半个多世纪的科学生涯中，积极探索，开拓创新，无私奉献，长期致力于小麦遗传与远缘杂交育种研究，至今活跃在农业科研一线，奠基了我国小麦远缘杂交育种技术；针对国家和社会需求，不断开创小麦育种新领域新方向，积极开展农业战略研究，为我国粮食安全、农业科技进步和农业可持续发展做出了重大贡献，发挥了引领作用。这一评价，实事求是，是对李振声一生科学报国历程的充分肯定。2019年1月1日，中央电视台元旦特别节目《相聚中国节·奋进！2019》对“渤海粮仓”工程进行报道，李振声院士在节目中说，“我是一个传承者，我学习和继承了老一代科学家热爱祖国、无私奉献的精神，又将这种精神传给了我的学生和一些青年同志”，希望他们“继续把这种精神传承下去，为我们的乡村振兴、农业发展、社会主义建设，作出更大的贡献”。

李振声院士高度重视团队合作与青年人才培养，有着崇高的胸怀大局、甘于奉献的创业品质。他认为，现代科学技术，除数学外，很少能有个人来完成，一般都需要一个团队，因此依靠集体和团队是成功的保证。在申报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前，李振声院士已经先后获得了五项国家科技大奖。为此，他专门给中科院遗传发育所科技处负责人发邮件表达不同意见：“一想到‘国家最高奖’，我就感到自己还有较大的差距，心中有些不安；如果是接连受奖就会更为不安，并且会变成一种心理压力。为此，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如有可能，我请求从候选人中去掉我的名字，不参加这次评选。”李振声院士非常赞同首届国家最高科技奖得主吴文俊说过的一句话：“科学界需要一个没有英雄的时代”。“如果说得奖是对我成绩的一种肯定，那肯定一次、两次也就足够了。其实，表扬也好、不表扬也罢，我都会一样用心地去工作。与其将一个人的表扬集中起来，不如多表扬另外一些人不是更好吗？调动更多人的积极性！”获得2006年度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大奖后，李振声再次表示，“我一直反对为我申请评奖的。我觉得我个人做得不够，这是集体的成就。但是所里一直坚持，大家觉得应该参加评奖。”他认为，荣誉首先应该归于集体，没有集体的艰苦奋斗，就不可能有今天的荣誉。为此，李振声将个人奖金部分全部捐给中国科学院遗传发育所，作为学生的“助学基金”，为学生成才助一臂之力，努力践行“荣誉属于集体，奖金也应归于集体”的初心，并将“继续着力培养青年一代，促进他们的工作有更大发展”作为给75岁之后的自己定的任务。李振声院士崇高的人格魅力，使他成为中国科学家的一面旗帜和榜样。

李振声院士重视哲学对科学研究的指导作用，认为学点哲学可以使人做事情少犯错误，做研究少走弯路。李振声院士家中墙上贴着自书的自律格言：“做人，严以律己，宽以待人；做事，大处着眼，小处着手。”生动展示了他专著事业、厚德载物的人生境界。从事科研工作几十年，李振声认为，科研人员要有所成就，除了要有社会责任感、持之以恒的毅力、依靠集体和团队外，还要有明确的目标。“一个人的精力有限、时间有限，一生中能做的事情有限，所以目标必须明确、集中，如果能集中精力和时间做成一两件对社会真正有益的事情，那就不错了。”他十分推崇明末清初思想家顾炎武“以兴趣始，以毅力终”这句名言，认为它对加强科技工作者的个人修养很有帮助。其实，这句话正是对李振声院士数十年如一日育种工作的生动再现，也是他始终坚守的科研工作“方法论”。李振声院士经常讲：“搞科研，甚至把百分之九十九的时间花在调查研究上。这样得出的结论才算是水到渠成”；“做科研要‘打大鸟’，而不是弄一堆‘小麻雀’。”

李振声院士始终对家乡淄博有着深厚的感情。父亲去世前留下的“知足者常乐，能忍者自安”“聚钱财莫如为善，振家声还是读书”两副对联，深深影响着他。在山东农学院读书时，李振声就把学校农场繁育的齐大195、扁穗小麦、鱼鳞白等优良品种带回家乡，乡邻种植后发现确实比当地老品种增产，从而激发了李振声从事小麦育种研究的想法。工作后，李振声虽然很少回淄博，但却始终记挂着家乡。20世纪70年代，李振声每次回到村里，都会带一些麦种来村里搞实验；走的时候再包一些家乡的土壤带回去研究，看看村里的土地到底适合什么样的小麦种子。2001年，李振声参加了淄博首届百名博士科技行，将小偃81号这个最新科研成果带到淄博实验推广，并为小麦的销售牵线搭桥，促进农民增产增收。此外，李振声院士还多次动员中科院的院士、专家到淄博进行实地指导与合作，用实际行动表达着对家乡的热爱。

1940-1946年间，李振声院士在淄博六中的前身——“光被中学”就读。毕业后，这里也是李振声魂牵梦绕的地方。有一年李振声回老家探亲，晚饭后独自一个人骑着自行车去看学校。获得全国最高科技奖后，2007年3月，淄博日报记者与淄博六中的代表到北京对李振声院士及其家人进行专访。李振声院士表示，“我能为国家的农业研究做出一点事，为农民尽一份力，我感到很快乐。虽说当初选择农学院有一些偶然，但真正使我取得一点成绩靠的正是对所从事小麦研究的浓厚兴趣和一位科学家所应具备的坚强毅力。”虽然时间跨越了60多年，但在这次采访中，李振声院士对中学读书时的老师的印象仍然非常深刻。“当年光被中学的校长张文敷治学十分严谨，老师们也都博学敬业。语文老师王柳鲁，背不过课文就打板子，同学们都怕他；数学老师任乃长讲课深入浅出；殷凤岗老师能把枯燥的历史、地理知识变成有趣的故事……虽说那时候受了些苦，但打下了扎实的知识基础，对我今后的发展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本次采访结束时，李振声院士将白居易的一首诗赠给学弟学妹：“千里始足下，高山起微尘。吾道亦如此，行之贵日新，”勉励年轻学生“要打破僵化的思维模式，力戒浮躁、功利的习气。”在淄博六中90年校庆时，李振声院士题词“科教兴国，教育为本”；2005年百年校庆时，李振声院士再次题词“承传伟业，发扬母校优良体统；与时俱进，更创六中惊世辉煌”，并给学校题写了校名。2007年，淄博六中设立李振声院士馆，因身体状况未能赶回的李振声院士发来揭幕致辞：“我的知识积累就在这里奠基，所以我非常感谢和怀念母校的老师和同学们，是他们给了我丰富的基础知识和不断前进的动力。”2019年6月，李振声院士为祝贺在淄博办刊的《鲁中晨报》创刊二十周年题词：“信息采集求真务实”。短短八个字传递的是李振声院士对新闻报道严谨的要求和对家乡媒体的殷切关怀。

2019年李振声院士寄语鲁中晨报创刊二十周年

2019年李振声院士为淄博市档案馆题字

李振声院士的科研历程，深刻体现了我国科技人员身上所具有的“胸怀祖国、服务人民的爱国精神，勇攀高峰、敢为人先的创新精神，追求真理、严谨治学的求实精神，淡泊名利、潜心研究的奉献精神，集智攻关、团结协作的协同精神，甘为人梯、奖掖后学的育人精神”等为内核的科学家精神。在我国建设科技强国、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新征程上，山东理工大学“科学文化融入高校思政课教学改革团队”立足于创新生态建设，大力打造“稷下追光者”科学文化传播品牌。为了更好贯彻落实二十届三中全会提出的“强化科技教育和人文教育协同”战略部署，切实提升科学文化赋能高校思政课教学改革效果，教改团队根据公开信息，整理了李振声院士的部分资料，作为科学家精神传承案例教学的重点案例，以期引导当代青年学生以李振声院士为榜样，早立鸿鹄之志，从现在做起，从细微处着手，奋发图强，为中国实现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贡献青春力量。

李振声院士书画作品（《中国科学报》，2023-12-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