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午赔款与日本的帝国之路
甲午赔款与日本的帝国之路
甲午战争不仅是一场军事冲突，更是日本走向帝国之路的重要转折点。通过巨额赔款，日本成功加入了金本位制，这不仅完善了其金融体系，更为其后续的工业化和军备扩张提供了重要支撑。本文将深入探讨甲午赔款如何助力日本完成这一关键性的经济转型。
图1：李鸿章（1823—1901）。东方IC 资料图
金本位制的争议与选择
1868年，明治政府提出“富国强兵、殖产兴业、文明开化”的三大纲领，积极建立现代货币体系。1871年5月，大藏省颁布《新货币条例》，名义上施行金本位，但实际上实行的是双本位制（金名银实）。这种制度在当时有利有弊：轻工业发展迅速，国际银价持续走低对出口有利，但金贵银贱的趋势日益明显，对日本经济不利。
1893年6月，印度施行金本位制后，国际金价上涨，对日本进口影响显著。日本政府为此成立“货币制度调查会”，展开激烈争论。改制派主张转向金本位，认为这有利于从欧美输入武器和机械，导入外国资本。而反对派则认为银价下跌有利出口，且能促进物价上涨，有利于农工商发展。
甲午赔款的关键作用
《马关条约》要求清政府赔偿军费库平银2.597亿两，折合日金3.895亿日元，这笔巨款成为日本加入金本位的决定性砝码。1896年9月，松方正义再次当选首相，亲兼藏相，以大藏省书记官添田寿的《金本位制施行方法》为蓝本，提交内阁会议。1897年3月，日本颁布施行金本位的《货币法》，规定1日元等于纯金750毫克，10月起实施。
表1：甲午战争赔款具体使用。数据来源：大藏省明治财政史编纂会（1905）：“偿金特别会计”，《明治财政史》卷Ⅱ，吉川弘文馆，页270-271。
日本发动甲午战争的深层动机
明治维新后，日本急需建立自主性产业体系，但因先天不足，推行“殖产兴业”所需的大量人才物质仰赖欧美，造成大量金银外流。改采金本位的最大障碍是黄金储备缺乏，对外扩张显然是重要管道。1888年10月，松方正义就任大藏相，进行纸币整理，充实“正货”（黄金储备）。
19世纪末的国际金本位制
19世纪末，金本位制在世界范围内确立，重要原因是1850到1860年代黄金生产迅速增加，而白银产量续增导致银价急遽下跌。当时英国是最强国，德国是欧陆新霸主，美国与其他国家纷纷加入金本位。这种币制能稳定物价，自动调节国际收支，加入“黄金俱乐部”的成员在紧急情况下能得到霸主英国的支持。
金本位制：日本“通往帝国之路的杠杆”
加入金本位制后，日本能与国际资本市场联结，易于引进外资，摆脱收支危机。1897至1913年，日本外债增到19亿日元，1913年债务总额占国民生产总值（GNP）的41.3%。日本采金本位制后，因汇率稳定，国外投资者的风险顾虑减少，日本才能大规模引进外债。
总体而言，加入金本位制是政治上的考虑，目标是通过“黄金俱乐部”融入西方世界，从国际市场筹得资金。甲午战后，日本财政规模从约8000万元扩大到超过2亿日元，最主要的是军费支出。加入国际金本位制是日本脱亚入欧的关键，是日本“通往帝国之路的杠杆”。
加入金本位制的后果
加入金本位也带来严重后果。不仅国内媒体有负面评价，更主要的是由于预算扩大、企业勃兴，国内信用状况恶化。最重要的是，维持金本位运行需要大量外汇储备，就更依赖海外融资。日本银行总裁深井英五指出：“我国在海外发行的债券，都成为外汇资产，甚至可以理解为：我们发行海外债券的目的，就是为了维持金本位制。”
甲午战后，日本扮演“远东宪兵”的角色，英国提供最主要的财务支持。英国为了对抗俄国、德国和法国在东亚的扩张，在金融上扶持日本，1902年1月与日本签订条约，结成英日同盟。这都是改采金本位后，金本位发挥重要作用的例证。
甲午战后，由于大量进口军舰机械，日本国际收支出现巨额赤字。也因为通货大量增加，物价上涨加快，金融形势持续紧张。但能长久支撑不致破产，原因在于金本位制从海外大量吸收资本。在向金本位过渡过程中，恰逢1890年代后半期世界经济开始恢复，日本吸收外资比较容易，硬通货（黄金）流入，补充了日本对外支付的储备，并弥补了财政赤字，缓和了金融形势，为战后的企业勃兴、经济扩张、“大政府”的正常运行创造了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