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蔚县话的历史与文化
河北蔚县话的历史与文化
蔚县话的历史与文化
河北省蔚县古称蔚州,位于河北西北部,张家口市辖区最南边。蔚州始置于北周大成元年(公元579年),隋废州为灵邱县,属雁门郡;唐复为蔚州,五代时为著名的燕云十六州之一。此后代有沿革,或称州或称县,至清初仍为蔚州,康熙年间又改称县,直至今天。蔚县城今名蔚州镇。
蔚县方言属于官话大区中的北京官话区,与同处一道川的壶流河流域邻县山西广灵方言差别细微,同属于一个方言岛。语音属于晋语系。境内以有无入声分为东西两个语区。东乡话有入声并有部分翘舌音,“四”和“十”能区分,但“师”字和“是”字都读成平舌音。以蔚州镇为中心的县内北西南中部广大地区,为西乡语区,其方言可视为蔚县的标准方言。
蔚县方言特点
蔚县方言与普通话相比,少了三个声母:zh、ch、sh,也就是通常说的没有翘舌音,资、瓷、私和知、迟、师区别不开。
声母【n】的发音部位在舌尖,只拼开口呼和合口呼如那、男、奴、挪等;[n]的发音部位在舌面,只拼齐齿呼和撮口呼如你、鸟、娘、女等。
除了几个应答用词外,开口呼韵母不能自成音节像鹅、挨、按、昂、奥、欧、恩等字的声母都是[n]。
合口呼韵母(u和u打头的复韵母)自成音节时,实际声母为v,v为唇齿、擦、浊音。蔚州方言中的声母[v]摩擦较轻。
前鼻音韵母一律读成后鼻音韵母根与庚,民与明,分与风,运与用都没有区别。
圪、刻、黑的韵母是[ω]。[ω]为舌面后高不圆唇元音,普通话中没有。
蔚县人说话口形较小,韵母an与ang实际上丢失了鼻尾音;韵母ai发音时口形并无变化,实际上已是单元音了;韵母ao、ou发音时口形变化不明显,且开度较小,蔚州方言没有入声,古入声字一律读舒声。
蔚州方言有阴平、阳平、上声、去声四个声调,按通行的五度标记法,四个声调的调值分别是53、41、45、213。
一般地说,蔚县方言的四个声调与普通话的四个声调存在着一一对应关系,绝大多数字音都符合这一规律。可是有一些古入声字,蔚州方言念阴平声,而普通话则念阳平上声去声三个调类。这就逸出了规律。这些古入声字有:谷、各、吉、葛、洁、结、脚、革、格、隔、国、觉、橘阔、刻、渴、廓、客、扩;铁;毕、北、百、必;福、法、发;节、脊;促;血、素、速、宿、肃;册、策、测;色、瑟啬;质、执、只、职、祝、烛、嘱;尺;血;恶;习;劣……
一些与理解词汇有关的语音特点
分音现象:把原本是一个音节的词,分成两个音节来说,前字取声,后字取韵调。例如:“不来(来音1ai)”意为“摆”,“梆浪”意为“棒”;“咕拉”意为“刮”,“箍罗”意为“裹”,“咕轮”意为“滚”,“圪缆”意为“杆”,“胡阑”意为“环”。
合音现象:把本来用两个音节来说的词。缩合成一个音节来说。如:说“玻璃杯□啦”(“□”音“别扭”的“别”),就等于说玻璃杯“爆裂”了。说“偌”(音“惹”阳平)就等于说“人家”;说“甭”就等于说“不用”。
变音现象:很多村庄名称在实际会话中,既有合音现象又稍有变音。如把“任家涧”叫成“偌润”,把“宿鸦涧”叫成“雪涧”,把“杜阳庄”叫成“堕庄”,把“石家庄”叫成“蛇庄”。还有弥勒院
弥力彦,穆家庄磨庄,德胜庄嘚氏庄,邸家庄迭庄,统军庄妥庄,吕家庄掠庄,古家疃果疃,广得广队,横涧红涧,吉家庄街庄,祁家皂茄皂,下平油下平玉,山门庄山木庄,纸店头纸念头,城墙碾~城碾等。
《美篇》网友永乐老师编发杨佐老师作品《蔚县方言词萃》的序言:
我们老一辈蔚县人,每天都说着地地道道的蔚县话。但随着普通话的普及,我们的下一辈或下下辈将逐渐不会说蔚县话了,使得很多蔚县方言土语失传,而很多蔚县话也是会说不会写。为此,蔚县一中的杨佐老师用十多年的时间对蔚州的方言进行了收集、归类、注解,使得蔚县话的历史文化得以记载与传承,功莫大焉。我将以美篇形式将精华部分呈现给大家 。
我们读过杜甫的《饮中八仙歌》:
知章骑马似乘船,眼花落井水底眠。
汝阳三斗始朝天,道逢麹车口流涎,
恨不移封向酒泉。左相日兴费万钱,
饮如长鲸吸百川,衔杯乐圣称世贤。
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
皎如玉树临风前。苏晋长斋绣佛前,
醉中往往爱逃禅。李白斗酒诗百篇,
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
自称臣是酒中仙。张旭三杯草圣传,
脱帽露顶王公前,挥毫落纸如云烟。
焦遂五斗方卓然,高谈雄辨惊四筵。
“左相日兴费万钱”,“日兴”!这不是一个口语词吗?蔚县老百姓常用这个词,比如说“他养了两只小兔儿,日兴打一小筐草,概不偷懒。”“老汉日兴打麻将,啥活也不干。”这样的话太平常了。谁能想到老百姓口中常用的一个词儿竟然与一千多年前大诗人笔下的字眼儿完全一致。“兴”者,起也,引申为起床。“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陶渊明诗句)“晨兴”就是早晨起来,而“日兴”正是“每天起来”即“每天”的意思。从杜甫到今天的普通蔚县人,都把“日兴”用作“每天”之义。
灯、火停止燃烧,普通话叫灭或熄或熄灭,是个常用词儿;蔚县人却另有说法~灺”(音“谢”)。如说“把灯吹灺”,“炉子(里的火)灺了”;“灺”字在蔚州方言中使用频率很高。可它又是一个文言词。《汉语大词典》有它标音xⅰe,与蔚县人发音相同。宋代张元干《浣溪沙》词有句云:“夜久莫教银烛灺,酒过何似玉台妆。”清人吴伟业(萧史曲》也有“勇残灯灺泪沾衣”之句,用法均与蔚县方言相同。而《现代汉语词典》不收此义,只说它是“蜡烛的余烬” 。
在炎热季节,地里干活的人到了歇歇儿的时候,仰面躺在地头起的草地上,让筋骨松弛一下;这时候如果再有五色风儿吹,嘿!那真是要多舒服有多舒服啊!——这段话中的“五色风儿”是蔚县老农口中常用的一个词儿。“罢在家里钻着啦,出去叫五色风儿吹吹就好啦。”这样的话随处可以听到,很自然。但为什么叫“五色风儿”呢?
原来,我们的老祖先认为方位与颜色有对应关系:东方为青(左青龙),西方为白(右白虎),南方为赤(南朱雀),北方为黑(北玄武),天为玄,地为黄;而“玄出于黑”,二者实为一色,故六合(上下四方)之间实有五种颜色。“五色风儿”正是指那种轻柔的、不知从哪个方向也可以说是从各个方向吹来的好风儿。这充分说明蔚县的一部分方言词儿与传统文化有密切关系。
杨佐老师1941年出生,现年80岁,蔚县一中高级教师,长期从事中学语文教学。从50岁开始涉足蔚州地方语言研究,相关论文有《蔚州方言与传统文化》《独具特色的蔚州方言》等。
编发杨佐老师收集整理的方言土语3379条,意在使蔚县的方言土语文化得以传承。对于杨佐老师为蔚县方言土语的传承作出的巨大的贡献,在此致以崇高的敬礼!同时也感谢各位的观赏和学习!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