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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户送外卖员工伤仅获意外保险赔偿 拟申诉遭法援拒绝指非雇员

创作时间:
2025-01-22 01:32:26
作者:
@小白创作中心

户户送外卖员工伤仅获意外保险赔偿 拟申诉遭法援拒绝指非雇员

45岁的阿俊在屯门送外卖时遭遇交通事故,头部受伤严重,经过两次开颅手术和5个半月的住院治疗,他的行动能力和记忆力都受到了严重影响。然而,由于外卖平台将外卖员定义为自雇人士,阿俊只能通过意外保险获得9万多元的赔偿。在申请法律援助时,法援署以"不是雇员"为由拒绝了他的申请。阿俊决定在上诉期限届满前提起诉讼,他希望通过自己的案例为其他外卖员争取公平权益。


意外令阿俊的右邊頭骨有一處凹陷,額角亦留有開刀的疤痕。(攝:Nasha Chan)

意外改变人生

阿俊原本在机场从事行李搬运工作,因疫情失业后转做清洁工,并在晚上兼职户户送外卖员,每月可赚取6000多元外快。2022年12月29日晚上,他在屯门送外卖时,骑车撞向岭南大学门口的一根灯柱,昏迷送院。

经过两次开颅手术清除脑内积血后,阿俊一直在深切治疗部留医。他对意外完全没有记忆,留院期间意识模糊,只记得口鼻插满喉管,感到不适时曾伸手拔掉喉管。院方为防止他拔除喉管,将他的双手捆在床上。

4个多月后,阿俊才恢复意识,开始在康复大楼接受物理治疗。他的右边头骨被撞至凹陷,积血和开颅手术导致右脑受损,影响了左半身的活动能力,左手左脚变得迟钝,需要重新学习走路,左眼视力受阻,左耳听觉受损。


出院初期,阿俊穿鞋时经常左右脚调乱,花了好几个月重新学习。(攝:Nasha Chan)


阿俊早晚要服用防抽筋药、血清素和肝脏药物。(攝:Nasha Chan)

生活陷入困境

意外后,阿俊的行动不便,无法爬楼梯,他们从唐楼搬入临时房屋。医院在阿俊住院5个多月后才允许他出院,他的妻子辞去文员工作,全职照顾丈夫。

脑功能影响了阿俊的手脚协调,刚出院时,简单的穿衣、穿鞋对他来说都很困难,花了好几个月才学会。妻子每天仍需协助他洗澡。脑功能还影响了他的情绪,出院初期他异常暴躁,需要服用精神科药物,经常对妻子发脾气。

意外后,阿俊的记忆力受损,有一次深夜因为牙痛醒来,在家附近闲逛迷路,妻子半夜三更出去找他。他的认知能力也出现错乱,虽然今年45岁,却常常说自己50多岁。他两次在睡梦中抽搐,其中一次在澳门旅游时需要紧急送院。妻子日夜担心丈夫,"好像个意外后都仲有陰影……好驚佢自己可能出街會有意外",她指晚上总是失眠,需要藥物輔助。

平台只提供意外保险

夫妇二人现依靠积蓄和伤残津贴生活,阿俊的母亲也帮忙支付租金。阿俊的哥哥在弟弟留院期间,联系户户送索取工伤赔偿,才发现户户送与外卖员签订的是承包商合同,只提供个人意外保险,没有劳工保险。最终,经过近一年的拉锯,他们于2024年9月获得9万多元的赔偿。

法律援助申请遇阻

2023年10月,阿俊向劳工处求助,处方向他转介申请法律援助,以便向户户送提出雇员补偿诉讼。然而,他的申请在半年后才得到回应,法援署以"在意外发生时,你并不是一名雇员"为由拒绝了他的申请。

香港基督教工业委员会项目干事、外卖员权益关注组成员Justine协助阿俊处理法律援助上诉。由于阿俊的表达能力和反应能力有限,Justine申请代表他发言但被拒绝,只好训练阿俊的妻子进行陈述,希望高院司法常务官能酌情让家人协助。关注组还模拟了一场聆讯,排练可能的问题。

2024年11月15日,Justine陪同阿俊和妻子到金钟政府合署上诉,聆讯在内庭进行,Justine和妻子获准旁听,但只能由阿俊亲自发言。目前仍在等待上诉结果。由于两年的索赔期限即将届满,关注组在2024年12月、在未有上诉结果前,继续协助阿俊向区域法院提起雇员补偿诉讼。


2024 年 11 月,外賣員權益關注組陪同阿俊到金鐘政府合署出席上訴聆訊。(《法庭線》記者攝)

关注组:外卖员没有议价能力

Justine认为,"有单你就要做,不可以踢,不可以挑。"谈到雇员身份不被法援署承认,阿俊的语气显得激动,他认为外卖员的工作受到户户送的诸多限制,比如接单、取餐、送餐都需要在应用程序上确认,不能随意选择订单,一旦接单率不足80%,就会失去30%的加成,每周会损失数百元。

Justine也指出,"他们(户户送)宣传得很自由、很弹性,但实际上有很多细节都显示出明显的控制。"关注组准备的法律援助上诉陈词提到,公司对接单率的控制反映了外卖员没有很大的工作内容选择自由。陈词还提到,户户送全权决定合同条款、工作指引和定价,外卖员没有议价能力,完全不像承包商或自雇人士经营生意。外卖员必须遵守户户送的许多规定,如不能同时使用多个户户送账户、不能使用未登记的车辆送餐、不能用过长或不合理的时间送餐等。

外卖员不能私下与餐厅或食客建立个人关系,他们只是代表户户送送餐,也没有管理生意的责任。户户送会随机要求外卖员自拍认证,实际上他们不可能聘请替工。虽然外卖员使用自己的手机和车辆工作,但如果没有公司提供的应用程序,他们根本无法工作。


外賣員權益關注組接觸的其他外賣員,跟阿俊一樣被視為自僱人士,無法以僱員補償的標準評定工傷賠償。(《法庭線》記者攝)

关注组:意外保额远低于雇员补偿

Justine指出,户户送为阿俊提供的个人意外保险仅批出9万多元的赔偿,但若按照《雇员补偿条例》计算,应可获得一倍以上的赔偿。她解释说,户户送的意外保险,工伤病假最多赔偿26周(约6个月)的75%收入。永久丧失工作能力的补偿金额上限为6.5万美元(约50.4万港元)。阿俊为申领补偿,须先自费索取医疗报告,交給保險公司評定賠償。醫療報告評估阿俊喪失 10 至 15% 工作能力,最後保險公司以 10% 計算,連同工傷病假和醫療費,批出 9 萬多港元賠償。

若根据《雇员补偿条例》下的工伤病假计算,最高可达两年收入的80%,而永久丧失工作能力的补偿金,最少有53.7万港元(2023年4月增至55.2万港元),上限为341万港元(2023年4月增至350万港元)。实际金额按丧失工作能力的程度计算,以阿俊于2022年因工受伤为例,失去10%的工作能力,至少可获得约5.4万港元的补偿。

Justine补充说,劳工处会安排雇员索取医疗报告评估工作能力,无需阿俊自行处理。连同《雇员补偿条例》列出的额外照顾补偿,包括赔偿妻子辞工照顾丈夫带来的损失,Justine估计阿俊应获得20多万元的赔偿。她重申,无论户户送与外卖员签订何种合同,法庭仍需评估双方是否存在雇佣关系。若雇佣关系获得承认,户户送必须根据《雇员补偿条例》进行赔偿。即使阿俊在意外时没有戴头盔驾驶电动滑板车,雇员补偿的精神是"不问对错",只要有雇佣关系,无论工伤是由谁的疏忽造成,"只要在工作期间发生意外,雇主就有责任"。

另一外卖员上月索赔败诉

物流平台Zeek的车手在2023年成功追讨欠薪,雇傭關係獲勞資審裁處承認,沒有參與訴訟的車手,事後亦獲勞工處承認僱傭關係,循破產欠薪基金取回欠薪。關注組認為阿俊的處境與 Zeek 車手相似,法援署評估外賣員是否平台的僱員時,應參考 Zeek 的個案。

不過,2024 年 11 月一名尼泊爾籍戶戶送外賣員在區院敗訴,法庭裁定戶戶送與外賣員沒有僱傭關係,剔除原告的僱傭補償申索,又認為 Zeek 車手與戶戶送外賣員的工作性質不同,例如外賣員毋須報更上班、毋須依從特定的行車路線、可以自由踢單、亦可以聘用替工。(見另稿)

Justine 相信,該案的原告人正因為沒有法援、沒有律師代表下敗訴,又認為這宗案件的參考價值有限,因很多戶戶送的實際操作、外賣員的實際工作情況,法庭均沒納入考慮,可能也沒機會在法庭上充分表述。

阿俊:胜诉机会不高仍想争取

眼见他人追讨失败,阿俊和妻子也觉得胜诉的机会不高,妻子坦言"其实我觉得这个机会很小,但如果现在他这样都无法得到帮助,如果以后……有人可能死亡都没有赔偿,那怎么办呢?"

即使成功机会渺茫,阿俊也想讨回公道,"就是太苛刻了,他们的行为,想帮外卖员争口气,不是争口气,我觉得这是一个公平的权利。"


阿俊和太太都覺得成功索償的機會很微,但仍希望為其他外賣員爭取公平權利。(攝:Nasha Chan)

在妻子一年半的悉心照顾下,现在阿俊不需要拄拐杖走路,虽然步履仍有不稳,但可以在屋邨範圍散步。在妻子几个月的指导下,阿俊早上散步回家,懂得翻热即食点心做早餐,下午会到社区会堂学跑步、咏春,也参加义工活动,打电话关心区内的长者,生活慢慢变得充实。

百餘呎的臨時房屋單位,只放得下窄版雙人床、抽屜櫃和簡單廚具,其餘的空間放滿了兩口子喜歡的卡通人物玩偶,點綴苦中的一點甜。


阿俊家中擺滿他喜愛的多啦 A 夢精品。(攝:Nasha Chan)

以往夫妇二人都有正职,膝下没有子女,即使薪水不多,也生活无忧、足以供养老人,现在反而要母亲资助租金,阿俊坦言很难受。但因视力和活动能力受损,他无法重投行李搬运或外卖工作,医生暂时仍评估他不适宜工作。

每周的物理治疗虽然很痛苦,但阿俊都一一出席,希望尽快恢复活动能力,"我最想的是快点好起来、做事情,我最想做事情赚回钱,几个月没做事了。"

妻子再次纠正,指他已经停工两年了。她向記者解釋,丈夫的時間觀念仍然錯亂,也不知他將來能否就業。

新一年,两夫妻希望法援上诉成功,可以取得赔偿补贴生活,更希望阿俊身体越来越好。他们正在申请恩恤公屋,希望搬回家人附近,可以互相照应,让妻子重返职场,早日自力更生。


住在臨時房屋的阿俊兩夫婦希望早日上樓,太太亦期盼重投職場。(攝:Nasha Chan)

户户送:免费为自雇外卖员提供意外保险

户户送香港区发言人回应《法庭线》查询时指出,户户送自2018年10月起为香港所有自雇外卖员"提供百分百免费保险保障",包括个人意外保险、收入保障及公共意外责任保险,最近亦提升了相关保险计划,"让外送专员的保障更全面",有关保障适用于外卖员上线期间及下线后一小时,若外卖员因受伤而无法继续工作,可直接向保险公司申领赔偿。

户户送强调"我们视外送专员为户户送的重要合作伙伴,并一直非常关注外送专员的工作需要及福祉",未来将继续为外卖员提供保障,完善外卖员的支援配套。

劳工处:合同称自雇 实质可有雇佣关系

劳工处表示,由2021年至2024年11月(劳工处由2021年开始备存相关数字),接获共80宗有关数码平台工作者的雇员补偿声请,当中28宗获雇主支付补偿(其中3宗雇主与雇员达成和解,4宗是法庭作出裁决),45宗申索人撤回申索或未有继续申索。

处方又指,"一名人士的真正身分是否雇员,并非取決於其職位或合約名稱,而是視乎其所提供服務的具體情況",即使根據雙方訂立的合約,一名數碼平台工作者被稱為自僱人士或承包人,但彼此實質上存在僱傭關係,有關公司便需履行在《僱員補償條例》等勞工法例下的責任。

《法庭线》另询法律援助署,为何花半年处理阿俊的个案,超出署方3个月内通知申请结果的服务承诺。法援署回覆指"不會評論個別個案",另基於《個人資料(私隱)條例》及《法律援助條例》的規定,未經有關人士的同意,不能披露任何與個案有關的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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