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眼中的民国银元生活
鲁迅眼中的民国银元生活
在民国时期,银元不仅是经济交易的重要货币,更是社会变迁和文化传承的重要载体。通过分析鲁迅的生活状况,我们可以窥见当时一块大洋的真实购买力。
鲁迅的收入与银元购买力
1912年至1926年期间,鲁迅在中华民国教育部任职,其工资经历了几次调整。最初,他每月的薪资仅为60块大洋,经过数次加薪后,最终稳定在每月360块大洋的水平。然而,由于民国政府常常拖欠工资,鲁迅的实际到手收入大概只有200块大洋左右。
尽管如此,从官方的标准来看,鲁迅的月薪确实达到了360块大洋。那么,这360块大洋在当时究竟算是什么样的收入水平呢?如果将其放在今天的语境中,又能相当于怎样的经济地位?
要探讨鲁迅的收入水平,首先可以通过横向对比来一探究竟。与他同时代的一些著名人物相比,我们可以发现一些有趣的现象。譬如,同样是在1912年,梁启超在天津创办报纸,他的年收入可达到五六万块大洋,折算下来,每月约有四五千块大洋进账。这样的收入,在当时无疑是相当丰厚的,几乎是鲁迅月薪的十倍之多。
再看与鲁迅同在文化领域工作的陈景韩,他在《申报》任职时,每月的底薪为300块大洋,虽然略低于鲁迅的工资,但考虑到《申报》是当时最具影响力的报纸之一,这样的薪资在新闻界也是相当体面的。
此外,1920年陈独秀在北京大学任职时,每月的工资高达400块大洋,而当时一位大学正教授的工资也能达到类似的水平。这些数据表明,鲁迅的收入在文化精英中并不算特别突出,尤其是与梁启超等人相比,差距显得尤为明显。
然而,这是否意味着鲁迅的收入真的低得可怜呢?其实,之前鲁迅的收入只是和高薪人士相比。要是和一般的民众相比,又会怎样呢?据了解,当时,普通民众的收入水平普遍偏低,以小学教师为例,他们每个月的工资仅为10块大洋,即使是小学校长,每月也不过20块大洋。这样的收入在当时只能勉强维持一个小康家庭的生活,而大多数家庭甚至连温饱都难以保障。
至于那些刚入行的学徒工,一年下来也不过只能挣到3块大洋,北京的巡警月薪大约是7块大洋,而在繁华的上海,普通工人的月薪也不过是3块大洋左右。再看北京的中学教师,他们的月薪相对高些,但也不过40块大洋。对比之下,鲁迅那360块大洋的月薪显得格外耀眼,显然,他的收入已经远超普通民众,达到了当时社会的高收入阶层。
那么,这样的高收入究竟在当时的社会中代表着什么样的生活水平呢?如果我们结合当时的物价水平来分析,会发现鲁迅的收入无疑赋予了他在生活中的巨大优势。
根据《晨报》的记载,当时在北京积水潭西河沿一带,一套拥有二十间房子的住宅售价大约为3500块大洋。这意味着,如果鲁迅将每月的工资全部积攒下来,他只需不吃不喝十个月,便能购置这样一座宽敞的豪宅。
而在北京钟鼓寺附近,租赁一套有十七间房子的四合院,每月的租金大约为20块大洋。对于普通家庭来说,或许这样的租金会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毕竟那时的普通百姓,每月的收入可能不过数十块大洋,要负担这样一套大院的租金,恐怕要节衣缩食。
但对于鲁迅来说,这样的租金支出显得微不足道。他只需从工资中拿出不到十分之一,便能轻松负担起这座舒适宽敞的四合院。在这座四合院里,他可以静心创作,细细品味生活中的每一个瞬间。院内花木扶疏,阳光透过绿叶洒在青石地面上,书房中纸墨飘香,这样的生活环境无疑是极为理想的。
在同一时期的河南地区,土地租金则更显低廉。每亩地的租金大约在3到12块大洋之间,即便是种植大烟的肥沃地块,租金也不过8块大洋。如此看来,鲁迅每个月360块大洋的工资,可以在河南租赁30到120亩的肥沃土地。想象一下,这样一大片土地,若是租下来用于农耕,不仅能养活一个大家族,还能雇佣大量的农民耕作,收获的粮食可以让鲁迅的家族衣食无忧,甚至还能在市场上获取可观的利润。
如果鲁迅选择每月省下这些钱,仅需十个月,他便可以在北京购置一套有20间房间的住宅。这种住宅,面积广大,通常位于京城幽静的胡同深处,雕梁画栋,假山水池,处处透着富贵气息,象征着鲁迅作为当时文化精英的独特地位。
然而,这只是鲁迅收入的冰山一角。即便是以他实际到手的工资——每月200块大洋来看,他的收入依然高得令人惊叹。即使扣除各种生活开支,鲁迅的这份收入也足以在北京租赁10套类似的四合院,或者在河南租赁20到70亩的良田。
若再积攒一年半的工资,他便可以轻松购得一套拥有20间房屋的宅邸。这样的收入水平,不仅在当时的文化界,即便放在整个社会中,也无疑属于相当高的阶层。对于普通人而言,这种收入几乎是难以想象的。
然而,我们必须清楚地认识到,鲁迅每月所领取的工资实际上只是他全部收入中的冰山一角。虽然他的固定薪水已经足以让他过上宽裕的生活,但这并不能完全展现出他在那个时代的经济实力。真正让鲁迅在物质上无忧无虑的,是他在北京多所学校的兼职教学工作和为教育部撰写“特约撰述”所带来的丰厚收入。
在1924年,鲁迅的兼课收入就高达8000多块大洋。这一数字在当时几乎可以购买数套豪宅,足以让鲁迅在北京的文化圈中拥有不可忽视的经济地位。而他为教育部撰写“特约撰述”的工作,每个月也为他带来了300块大洋的收入。这样的收入,单独拿出来看,已经超过了许多普通家庭一年的生活开支。
此外,鲁迅的稿费收入更是让人瞠目结舌。根据《鲁迅日记》的记载,1929年,鲁迅一次性拿到的稿费竟高达20000多块大洋,这个数字在当时可谓是天文数字,几乎相当于一个中等城市居民几十年的积蓄。
从这些收入来看,鲁迅的工资几乎显得微不足道。事实上,正是这些其他渠道的收入,才真正支撑起了鲁迅的经济基础。与同时代的其他知识分子相比,鲁迅的收入无疑是出类拔萃的。
鲁迅的收入在今天是什么水平?在了解了鲁迅在当时的收入水平后,我们不妨试着将其放在今天的经济环境中,来评估一下他的收入在当今社会中会是什么水平。这一对比过程不仅可以揭示出鲁迅在那个时代的经济地位,也能帮助我们更好地理解他的收入在今天的相对价值。为了实现这种跨时代的对比,我们需要将当时的物价水平与工资水平同今天的情况进行一个大致的衡量。
如果我们以今天上海普通工人每月最低5000元的工资水平来做一个粗略对比,那么鲁迅当时的月薪按照60倍至120倍的比例换算,相当于今天每月
鲁迅的古钱币收藏
鲁迅对银元的态度并不仅仅停留在经济层面,他对古钱币的收藏和研究展现了他对历史文化的独特视角。鲁迅收藏古钱,与当时的政治环境有一定的关系。彼时的北京,正处于袁世凯的独裁统治下,社会环境黑暗。1912年5月,鲁迅受蔡元培邀请,北上至教育部任职。他在上班的第一天便在日记中写下“至教育部视事,枯坐终日,极无聊赖”之句(《鲁迅日记》,人民文学出版社,1976年)。袁世凯统治下的教育部陈朽腐败、官僚气息浓厚,职员们“每天除了签到,几乎无公可办”,有人下棋、聊天,更有甚者竟然唱起戏来。但是,鲁迅却不肯浪费时间,除了集中精力辑校古籍之外,还花费不少时间去专门搜集金石拓本和古砖、古钱(朱正:《鲁迅传略》,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年)。
后来袁世凯想要复辟帝制,为了进行舆论控制,公开鼓吹“莫谈国事”、回避政治,京城的大小文官更是受到严密的监视。在这窒息的政治环境中,他们只能千方百计地躲避注意,人人都练就了一套自己的“防身办法”:重的赌博、豢养姬妾,轻的就玩玩字画古董(林贤治:《人间鲁迅》,人民文学出版社,2010年)。鲁迅便借此机会常常流连于琉璃厂和西小市之间,搜集古籍、金石拓本与古钱等物。他曾在《呐喊》的自序中谈及当时的心境:“我于是用了种种办法,来麻醉自己的灵魂,使我沉入于国民中,使我回到古代去。”然而看似消极麻痹,实则是在无可奈何又无力抗争的情况下对自己的一种保护,但这也让鲁迅有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投入到古钱的收藏与研究中。
鲁迅搜集古钱,还与他在教育部的工作内容有着密切关系。1912年8月,鲁迅在蔡元培的支持下,被任命为教育部佥事和社会教育司第一科科长(后改任第二科科长),主管工作就包括关于恢复京师图书馆和筹建历史博物馆、搜集和调查古物等事项(鲁迅年谱编写组:《鲁迅年谱》,安徽人民出版社,1979年)。鲁迅对历史博物馆的筹建极为关心,他认为博物馆应该具有大量的、丰富的藏品,古钱能够反映不同历史时期的社会环境和经济发展,自然是不可或缺的历史实物。鲁迅收集古钱,不仅是个人兴趣之所在,更是为了筹建国家历史博物馆的需要。他经常在闲暇之余踱步到琉璃厂和西小市寻觅古钱,这两处地方距离鲁迅的办公地点很近,来回非常方便。值得一提的是,鲁迅作为一位国家公职人员,有着较为可观的收入,据《鲁迅日记》1914年12月28日所记:“上午得本月俸二百八十元”,1916年5月29日又记:“上午收本月奉泉三百元”。这里的“元”当指银元,购买力较高,稳定的收入也为鲁迅长期、频繁地购买古钱提供了经济基础。
鲁迅的弟弟周作人同样非常喜欢收集古钱。当时周作人在绍兴教育会任职,两人经常互通书信,兄弟怡怡、关系融洽。1913年7月,鲁迅从北京回到绍兴探亲,在绍兴待了一个多月,期间他经常和周作人一起逛古董小摊与旧书店。当时,周作人对古钱很有兴趣,并在日记中保留了不少购买古钱的记录,如“七月十八日,上午同乔风至大街购得‘大观通宝’钱一个,甚大,价百八十文”,又如“七月二十日,上午往会,又同乔风至大街一转,得‘天策府宝’钱及大泉五十等三个”(《周作人日记》,大象出版社,1996年)。或许是受到周作人的影响,鲁迅在回到北京之后便开始主动购买古钱,他8月7日回京,8月16日的日记中就出现了第一次购买古钱的记录。此后兄弟二人经常通过互寄邮件的形式交换古钱,如1913年9月8日“下午得二弟信,并来古泉目录二纸”;1913年12月7日“午后寄二弟二包……又小包一,内摩菰(蘑菇)一斤,古泉二十四枚,齐小刀十二,明月泉一”;1914年6月10日“上午寄二弟信,并古泉拓片三枚”。曾有学者统计,鲁迅寄给周作人的古钱总数有83枚之多,可见鲁迅对弟弟的爱护之心,他们收藏的古钱也成为兄弟之间深厚情谊的见证品。
鲁迅经常去琉璃厂和西小市寻买古钱。他当时住在宣武门的山会邑馆(即绍兴会馆),距琉璃厂和西小市都不远。琉璃厂以各种书肆、文玩店铺荟萃而闻名,其中鲁迅经常光顾的是广文斋和云松阁。广文斋是一家专营古钱的店铺,店主姓刘,人称“古钱刘”,该店信誉极好,曾名噪一时(范节庵:《旧京城广文斋古钱铺》,《中国钱币》,1993年第2期)。正是在这里,鲁迅有了第一次购买古钱的经历,从此开启了钱币世界的大门。云松阁也是鲁迅常去的古玩老字号,他在日记中多次提到:“十月五日,往琉璃厂李竹齐观古泉”“六月六日,往琉璃厂李竹泉家买圆足布一枚”“九月十八日,在李竹庵家买玉大小两枚”,这里的李竹齐、李竹泉、李竹庵,其实都是指云松阁。这家店门的横匾上写着“李竹庵”,是老板祖父的名字,窗上的横匾上写着“云松阁”,才是店名,两边各悬一长匾,文字相同:“云松阁收买古钱。”(马蹄疾:《李竹齐、李竹泉、李竹庵是一个人》,《社会科学辑刊》,1980年第5期)此外,在宣武门外的空地上,还有各种贩卖古董的小市地摊,这是鲁迅上下班途经的地方,想必是经常光顾。
鲁迅从1913年8月16日第一次“买古泉十八品”,至1919年6月21日“买尖足小币五枚”,前后持续了六年之久。在此期间,鲁迅购买古钱的热情是非常高的,有时候甚至会隔三岔五地去琉璃厂光顾一番。我们可以从他的日记中窥见一二:1915年2月15日,“在摊上买宋、元泉四枚,泉四百五十”;数日之后又“至厂甸,买‘壮泉四十’一枚”,隔天再“游厂甸,买‘大布黄千’二枚,其直半圆”。值得指出的是,鲁迅并不是随意购买古钱,而是刻意搜寻具有历史价值的品种,因而常会出现购买不成空手而归的情况,“1914年7月22日,晴,热,下午往琉璃厂买古泉不成,购《曹集诠释》二册归”。此时正值酷暑,天气最是闷热,他还惦念着往琉璃厂寻访古钱,虽然并未寻得称心之物,但搜集古钱的执着与热情是可以想见的。与之同时,为了获得心仪的古钱,鲁迅还曾嘱托朋友帮忙代为寻找,杨莘士就曾帮助鲁迅找到了六枚珍稀古钱。
经过长期的搜集,鲁迅的藏品逐渐形成了一定的规模,从日记中记载的数量来看,他至少拥有178枚历代古钱,并且涵盖了诸多品类:如先秦货币就收藏有二十种之多,包括各种形制的刀币、布币和圜钱。秦汉魏晋南北朝时期的钱币品种同样不少,有小泉直
银元的社会意义
银元在民国时期不仅是流通货币,更承载着特殊的社会意义。在军阀混战、社会动荡的年代,银元作为硬通货,始终保持稳定的购买力。1912年至1919年间,1银元可购买30斤大米、8斤猪肉或10尺棉布,相当于现在的100-200元人民币。即使在通货膨胀严重的时期,银元依然是人们最信赖的货币形式。
鲁迅对银元的态度,既体现了个人的经济状况,也反映了他对历史文化的独特理解。他不仅将银元作为收入和生活使用,更通过收藏古钱币,展现了对传统文化的深厚情感。这种对银元的特殊情感,体现了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追求,也反映了中华民族深厚的文化底蕴和民俗传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