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关听风
雁门关听风
雁门关,这座位于山西忻州市代县以北的雄关,不仅是一道简单的关隘,更是一部阅不尽的史书,赏不完的画卷,一座屹立于天地间的丰碑。
二〇二四年四月去山西旅游,我有机会近距离一睹雁门关的真容。此前我在有关历史书刊、小说和相关影视画面中知道了雁门关,曾为它的雄姿,它的伟岸,它的特殊地理位置,以及它在中华五千年漫长的历史进程中所积累的厚重而感叹,而自豪。今天,雁门关已不是单纯的一道关隘,而是一部阅不尽的史书,赏不完的画卷,一座屹立于天地间的丰碑。
雁门关位于山西忻州市代县以北,从春秋战国时期赵武灵王大败林胡、娄烦匈奴入侵。到秦国大将蒙恬率兵三十万众从雁门出塞,北击匈奴,收复失地,并修筑万里长城。汉朝名将卫青、霍去病、李广等为固守疆土驰骋古塞内外。再到北宋杨家将士守关征战,撼山河,泣鬼神,屡建奇功。除此而外雁门关还是古丝绸之路的必经之道和重要节点,是中原大地与西域文明交流融合的枢纽。
当年的昭君出塞也是从雁门关走出去的,雁门关的名字也因此更加出名,更为响亮。我读过《王昭君》那本书,王昭君出塞远嫁呼韩邪单于是一个偶然也是必然,没有宫廷画师毛延寿因贪财而对她沉鱼落雁般美貌的丑画,没有昭君刚直不阿的个性,也许王昭君不过是汉元帝宠幸的嫔妃和玩物。历史就会少了这段精彩,生活也会少了饭后茶余的美谈。一个宫廷里的弱女子,为了民族大义和边关安宁,甘愿舍弃长安的世俗繁华,远离故土亲人,踏着雁门关凛冽的寒风走向茫茫草原,去到遥远的大漠与匈奴和亲。尽管她无法改变一个民族固有的习俗和命运,先后嫁给呼韩邪单于本人,以及他的儿子和孙子,做了三代人的妻子。但她用聪明和智慧安抚了草原的狂躁与暴虐,还将大汉民族的文化、手工艺制作、生活生产等技艺播种在辽阔的草原上。几代人数十年中与大汉民族和平共处,相安无事。历年战乱,风烟四起的漠北出现了“遥城宴闭,牛马布野,三世无犬吠之警,黎庶无干戈之役”的景象。由此昭君出塞的故事成为了千古流传的佳话。
雁门关古称勾注山,这里群峰挺峻,地势十分险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自古以来,它外御匈奴强敌,内固中原大地,根抵(雁门关、宁武关、偏关)三关,咽喉全晋。相传每到春天来临,有成群的南雁飞往北方,这些尤物口衔芦叶飞到雁门上空盘旋,直到叶落方可过关。故有“雁门山者,雁飞出其间”之说。它的历史印迹凸显,战争的硝烟味笼罩在空气中,敌我双方的血腥味植根在泥土中,这一切凡夫俗子看不见,闻不到,但雁门关的风会告诉我们。雁门关记录了千百年世事变迁的过往;演绎了气壮河山,可歌可泣的画卷;仿佛历史的缩影,藏掖在群山峻岭间,徜徉于漠北吹来的狂怒风中。
雁门关从来都是中国长城文化和关隘文化之瑰宝,一座雁门关,半部华夏史,“得雁门而得天下,依雁门而控中原。”它看似荒漠而清冷,孤独而悲凉,但它不缺历史厚重,犹如高山仰止。千军万马踏破铁踢不过守疆固土,历朝历代帝王亲临只为指点江山。更有文人墨客登临抒怀,吟诗作画,留下千古绝唱。唐朝李贺曾在《雁门太守行》诗中写道:“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角声漫天秋色里,塞上胭脂凝夜紫。”还有诸如“寄语年少妻莫哀,金鱼虎竹天上来,雁门山边骨成灰。”“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太多的感概与豪壮,太多的思绪与情怀,家国情仇尽在字里行间,展现了雁门关独特的魅力和深远。
雁门关的风永远不会停下它的脚步,它牵着所有过往的人前行在通往关隘的栈道上,群山静默,风在低语,心在穿越历史的厚重,路道旁威武林立的数十尊杨家将塑像,讲述着几代人镇守边关,征战沙场,精忠报国的壮举。还有那些古城墙和数座雄关,犹如顶天立地的卫士,威严肃穆,坚不可摧,古栈道上兵马战车和战争遗留下的痕迹也若影若现。那天,我们也不列外,随身携带的耳麦里传来导游的提示,大家听风吧。果然,我们在风中侧耳细听,雁门关古战场敌我双方激烈征战的呐喊声;刀剑的碰撞声;战鼓声;以及人嘶马叫声不绝于耳。大山铸魂,雁过留影,更何况雁门关曾历经过一百四十多次次战斗,它就像古希腊中的神话传奇,那些故事在历史长河中无声沉淀,而灵魂之声早已融入大山的肺腑,生生世世,经久不息,与日月同辉,与天地浑然一体。脚下的每一块砖,每一块石头都渗透了将士的血液,风和岁月将其染成了黑红色,碧空艳阳高照,在茫茫天地间显得血色浪漫,泥土中有散发未尽的血腥味。我们在雁门关看风中猎猎舞动的战旗,看血淋淋的厮杀和战争的无情与惨烈,我们在读阅昨天的未知,吟诵不朽的史诗,感受苍凉而悲壮画面。
在雁门关的入关口大门顶部,以及景区内多个醒目的位置,都能看到新中国开国领袖毛泽东亲笔题写的“雁门关”三个大字。字体笔力千钧,气势磅礴,气吞山河,增辉雄关。据说除雁门关,毛泽东一生几乎没有给任何历史遗址和景点题过字,由此“雁门关”三个大字尤显弥足珍贵。一九四八年党中央决定将领导机关迁往西柏坡,毛泽东、周恩来、任弼时等党和国家领导人一行由延安前往西柏坡,路过代县时登上了雁门关瞻仰祭拜古关台,马泽东感概万千说到:“这里是古往今来兵家必争之地,难怪有三关之首一说哩!”毛泽东站在关台高处,眼望长城内外,良久思索。尔后他对随行的周恩来、任弼时等说:“我的那首《沁园春.雪》应时应景应该就在这里。”伟人的诗词如神来之笔,“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伟人的杰作气势磅礴,道尽古今,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即使从未来过雁门关,也能从每一个字词中感受到它的历史深意,看到波澜壮阔的画面。
关外漠北的疾风不会停息,从远古一直吹到今天,它载着岁月的沉重逾越漫道雄关,续写着历史的书页。我们一行人有幸在雁门关听风,此生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