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访昌乐宝石城

再访昌乐宝石城

好久没去昌乐宝石城和临朐的奇石城了。上次去还是2020年，那是疫情防控的第一年。当时因为控制成效显著，人们普遍有一段乐观的放松期，也认为疫情是短暂的，生活是美好的。时不时会出去转转，看看，但也不敢走的太远。

昌乐离我们这儿约四个小时车程，位于山东中部的丘陵地带，西去不远即是济南，东去则是长长的山东半岛。它本是个默默无闻的山区小县，当地的农民过着面朝黄土的日月。

贫穷，能省去买“洋火”钱也要争取，当地老汉婆姨们抽烟做饭时就捡地里的蓝色石头做火石打火。不知哪一次的机缘巧合，突然就有人发现，这些蓝色石头竟然是蓝宝石。婆姨们将信将疑，装上石块提着小篮子卖给过路的行人，五块钱一块。直到那些泰国等东南亚的珠宝商前来大量购买外运，人们才恍然大悟，纷纷采掘收集。好多人家里都有成缸的宝石。这些人大多后来成了宝石城的珠宝店老板。不知他们有否后悔过，世纪末他们那些切割粗糙的优质宝石，卖的实在太便宜了。

昌乐周边有一组火山群，大约是1800万年前的一次喷发，形成立柱一样的玄武岩，蓝宝石就是这些玄武岩的“核”。昌乐蓝宝颗粒大，颜色深沉，净度好。昌乐蓝宝比世界其它地方的蓝宝石要颜色要深一些，幽邃而神秘，被称做“午夜蓝”。还有黄色和绿色的奇异蓝宝，切割后，晶莹剔透，火彩四射，极其悦目。

宝石城建成并运营，渐有名气，已是新世纪了。当地政府也开始推动一系列活动，扩大影响。据说这些年搞了一个什么组织，专门去海外搞推介。目前昌乐被称为世界五大宝石矿区之一，宝石之乡。

宝石城扩大了，相比十年前，营业面积扩大了不知多少倍。而被控制的开采也减少了宝石的保有量。所以各个店里的好宝石极少，大多都是些介于普通刚玉和宝石间的“二不当子”，经过填充老烧美容的次品。一家还有点货的老板，颇傲慢的说：“一万多一克拉”。五克拉是一克，也就是说五万一克。

这些能进到货的老板可能算是比较牛的，价格随口出。而且只是裸石，并不给镶嵌。理由是现在金价涨了。一个戒指托最多用三四克金，而且还是18k。相比于一万多一克拉的宝石，多出的这点成本简直九牛一毛都不算。只能说他不想卖。一粒不镶嵌的宝石，到夺魂摄魄的璀璨珠宝，还有遥远的距离。

除非它很大。比如那颗“国宝”。昌乐蓝宝石“国宝”，重760克拉，有洋鸡蛋那么大，盈盈一握，光芒从指缝流泻而出。那不用镶嵌，镶嵌是亵渎了它。这次来听说它的主人——昌盛珠宝的老板几年前死于非命。老板娘联合司机打死老板，自己也啷当入狱了，万贯家财只能委托他人保管，国宝不知现在何处。

另一位熟悉的老板叫东宝。东宝还在，店里像四年前一样，连灯也舍不得开。一颗秃头愈发颓废。他明显已经处于经营的衰败期，没有什么出彩的宝石可卖，只卖些925银镶嵌的劣等宝石。他曾经卖过好东西，而且人也厚道。显然他现在是拿不到好宝石了，苦苦支撑。他的老婆四年前就去饭店帮人洗碗去了。

还有一位老者，自称“人大代表”。他四年前就老得不认识人了，很可能已去世。因为他的店里现在是一位年富力强的汉子在经营，不知是不是他的后人。门口挂着好多牌子。“行业协会”、“诚信企业”、示范店”等等。店里货品丰富，品质不错，价格不打折。看来这家是这个市场的强者，与东宝各代表两个极端。

矿藏属于国家，开采权归于政府。宝石原料和所有的稀缺资源一样，不能雨露均沾。一个老电影的话还在耳边：西头大饼卷鸡蛋，东头喝稀饭。

政府对宝石城是下了大功夫的。我发现，这四年间，市场有大变化。原来昌盛珠宝是第一大道，现在变成了第五大道；其它胡同依次改动，不知有什么意义。宝石城向外扩散，连旁边的一个街心公园都成了店铺。除了市场功能，还叫做四A旅游景区。只是即便假日，也是冷冷清清，一点也不红火。我这次没有买到中意的宝石，只是象征性的买了一块翡翠雕件，还给孩子买了几件碧玺小玩意儿，也算不虚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