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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感/窝囊人设”:消极抵抗抑或是主动建构?

创作时间:
作者:
@小白创作中心

“偷感/窝囊人设”:消极抵抗抑或是主动建构?

引用
搜狐
1.
https://www.sohu.com/a/799010311_121124358

“偷感”和“窝囊废文学”等网络自嘲文化现象近年来在网络上走红,成为年轻人表达自我、宣泄情绪的重要方式。这些看似消极的自嘲话语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社会心理和文化意义?本文将从多个角度深入分析这些现象的产生背景、社会意义和文化影响。

“自嘲”作为一种流行亚文化

继“淡人”标签风行全网之后,“偷感”概念也重新翻红成为网络青年给自己打造的爆款人设,“偷感”形容年轻人如今趋于谨小慎微的心理或行为状态,表现为默默隐身不愿引人耳目,在职场、校园等公共场合显得局促拘谨/尴尬扭捏,较之于“淡淡综合征”的古井无波,“偷感”概念折射着高压社会环境中,年轻人囿于人言而又不愿被置于凝视目光中的隐身愿望。

无独有偶,今年来不少病毒式传播的网络迷因在流传中形成了富有辨识性的风格化符号,被赋以“文学之名”,“窝囊废文学”近期以来作为网络迷因屡次出圈,“那些杀不死我的,怎么不直接杀死我”、“当你惹了我,你就只是惹了我”、“一怒之下怒了一下”,以豪言壮语起势,以光速认怂作结,高开低走的窝囊语录往往辅以灵魂出走的表情,反转式的幽默为无能为力的现状涂抹上周星驰式荒诞喜剧的色彩,与之颇有渊源的“鼠鼠文学”、“吗喽文学”等自比动物的网络文体不断涌现为新的潮流,假借“鼠鼠”/“吗喽”的角色皮套,以“他叙”口吻自述所处的无奈处境。


图片来自Pexels/Unsplash

诸如“偷感”、“窝囊废”等具备自嘲意味的风格化网络文体均属于网络自嘲文化的表现形式,网络自嘲文化是网络亚文化在发展历程中与社会现实对冲的形式转向温和、消极的产物,以自我贬抑/嘲弄的语态展演自身的生存窘境或情绪危机,包装为娱人的幽默投掷到网络情绪排泄的奔流之中,在裂变式的情绪传播中潜移默化地对抗并建构着现存的优绩或精英主义价值体系,是现代青年自我调适、寻找身份认同、重塑社会认同的抵抗语言。

偷感/窝囊标签是现代焦虑的符号映射

福柯的“话语与权力”思想认为“话语实践”作为一种社会实践,其并不简单等同于个体传情达意的表述操作,而内涵着特定时空的历史规则,话语如何被生产、扩散、认知的过程,根植于陈述场域内相关的社会关系与作用条件。“偷感”/“窝囊”标签产自互联网普及时代、传播节点网状分布的开放空间,经由段子、表情包、小视频等媒介形式进行着风格化符号体系的建构,在文本流动中逐步成为青年亚文化群体自我标榜与投射的工具与载体。

图片来自Pexels/Unsplash

类似“偷感/窝囊”的自嘲文体诞生于转型期的中国社会,阶层固化、资源失衡等矛盾与症状突出。资源不均倒逼文明内部的无意义精细化,优绩主义占据主流话语高地,同辈竞争日益激烈,青年不断追逐日趋严苛的世俗价值体系,然而努力的回报率与理想落差悬殊。

普通青年在低流动性的社会结构内部面临着向上通道阻滞的现实困境,在精英阶层的空间挤占下产生“边缘化”的身份焦虑。无论是“偷感上班”的谨小慎微、“窝囊废”的忍气吞声,并非单纯是娱乐至死语境中网络青年掀起的一场造词狂欢,而是在一定程度上将个体对自我身份的悲观认知涵映于自嘲符号中,在丧式幽默的表征之上映射的是内卷化社会中青年普遍的时代焦虑。

自嘲话语的本质是青年的抵抗式书写

1. 激进与内卷的逆流:戏仿与狂欢的仪式抵抗

自嘲文学的火爆很大一部分归功于其低攻击性、易于模仿的特色,在竞相戏仿的语言游戏中显现出狂欢效应。“戏仿”作为一个文化概念,指仿文本(hypertext)对源文本(hypotext)的文类、风格、表意、主题等的戏拟与仿作,戏仿文本作为一种复合型文本,关键特征在于对源文本的格式化。以“窝囊废文学”为例,其突出表征之一便是对主流话语体系的行为规训或价值弘扬文本的改写,譬如“能力越小、责任越小”,“我不是无路可走、我还有死路一条”,与主流文化表达具有相似的句式结构却呈现径庭的表意路径,先扬后抑形成反差的喜剧效果。


图片来自Pexels/Unsplash

类似地,“偷感青年”最初源自“偷偷学习、减肥、购物”的行为自述,其风格特征契合年轻人的“社恐”特质和风险规避心理,在网络策展中发展为标签化的偷感人设乃至文化,“已老实求放过”等求饶式的偷感文字、“偷感上班”的幽默段子、偷感情境的视频创作等,娱乐化表达触发互动仪式链,催动自嘲迷因的裂变。伯明翰学派认为,青年亚文化是青年通过文化消费与文本书写,对资本主义制度不公进行的“仪式抵抗”。作为网络青年亚文化的一种,自嘲式的话语狂欢构成对内卷狂潮、阶级矛盾等结构性压力的“软性抵抗”,含蓄书写着对内卷规训的驳文

2. 止损措施/免责声明?嘲弄成为自我调适机制

蒋建国教授认为,自嘲之于处境尴尬者,可视为一种“止损”行为,诸如“偷感”/“窝囊”等本身便暗含自我贬抑和弱势地位的符号,能够在高压环境中预防性地为自己铺设“脱窘”的安全出口。段子、表情包等情景化表达的堆砌,垒筑了一道自我防御的心理防线,个体以“情境定义”预防“表演崩溃”,既娱乐观众,也为自己博得了对未来潜在窘境的解释权。

偷感文学的小心翼翼、窝囊废文学的自我矮化,往前回溯一度风行的鼠鼠文学、吗喽文学,作为抵抗话语的自我书写,也呈现出一种自我审视的娱乐精神,使自嘲者得以暂时将自身的失调感知转移至阿Q式幽默的演绎上,当现实的窘况被放置于喜剧化的语境内,自嘲者与世俗成功价值标准的隔阂成为展演的道具,置换为坦言平凡的勇气,某种程度上实现了对内卷上层的主动祛魅,是青年在经济下行、竞争激化的大环境中进行自我调适的手段。


图片来自Pexels/Unsplash

以自嘲之名重建群体认同、协商主流话语

网络自嘲文本具有传播的广泛性、符号的风格化等特点,能够为边缘感强烈的青年个人和群体提供重塑自我身份认同的标识。梵·迪克将社会认同理论糅合至批判话语分析、衍生出话语中的群体认同策略。在“偷感”/“窝囊”标签拼贴的自嘲现象中,自嘲者通过自我展演,在互动仪式中以戏仿等形式与观众文本形成互文,借由社交媒体作为主要传播平台、以“偷感”、“窝囊”作为群体认同进行情感召唤,实现亚文化群体身份区隔,在个人表达的集锦、策展中完成追寻身份认同的集体叙事。基于群体认同,重新定位自身状态,经由情感宣泄、经验共享实现负面情绪的正面转化。


图片来自Pexels/Unsplash

网络自嘲作为青年亚文化话语实践,一方面向主流话语作出软性抵抗,但又并非是主流文化的对立面,其相对消极的语态是对主流话语体系空白部分的补充,以此与主流话语进行互动、协商。如央视网在“鼠鼠文学”、“吗喽文学”等自嘲文体走红后曾发文表示:必须重视互联网文学背后的社会焦虑。通过内部群体认同的声量扩大,与主流话语隔空对话,自嘲文体本质上,是深感边缘危机的青年试图与社会和解的迂回自白

参考资料

[1]新品牌研习社《偷感很重背后的心理洞察》http://xhslink.com/oCynSP

[2]差评《年轻人不发疯了,他们开始自称窝囊废》https://mp.weixin.qq.com/s/8Zg8pORL8s0niarQ7Sm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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