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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了四百部影片的日本顶级俳优——高峰秀子

创作时间:
作者:
@小白创作中心

演了四百部影片的日本顶级俳优——高峰秀子

引用
澎湃
1.
https://m.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28528423

2024年是著名表演艺术家和作家高峰秀子(1924-2010)诞生100周年,日本文艺界的纪念活动将持续全年,多种新刊或文库本遗作亦有出版。

围绕着作为演员和作家的高峰秀子,举办了多种主题展览、展映和研讨会。

8月14日,为期15天的“高峰秀子言叶展”在东京的麻布十番落幕。今年10月,这一展览还将移师银座继续进行。组织者从高峰所写的书和日常语言中,精选她面对各种人生挑战时的语句,配以当时的照片加以展示。

影片展映活动已在日本多个城市举行。其中,日本国立电影资料馆举办的专题影展放映了高峰主演的22部影片。

“逆境中崛起的伟大女优:高峰秀子的美学”展览会亦在东京塔隆重开展。此外,还有“巨匠镜头下的高峰秀子”摄影展和“高峰秀子挚爱的和服”展,以及仅允许女观众参加的以“女人之夜”为题的系列观影讨论会,第四场“追求无望之爱的女人”将于9月21日举行,一并放映1964年由成濑巳喜男导演、松山善三编剧、高峰秀子和加山雄三主演的影片《情迷意乱》。

1929年,五岁的高峰秀子出道成为童星。在长近半个世纪的银幕生涯里,她始终作为实力派演员活跃在第一线,到1976年息影时,出演电影近400部,与成濑巳喜男、小津安二郎、木下惠介、丰田四郎、稻垣浩、五所平之助和黑泽明等日本电影黄金时代的大师级导演多有合作。

“我从五岁开始到一九七六年,出演了约四百部影片。”高峰在其自传《我的渡世日记》里写道,“俗话说得好,‘破枪多打也中靶’。数百万观众看过我出演的影片,人们常把《二十四只眼睛》和一九五五年上映的由林芙美子小说改编、成濑巳喜男导演的《浮云》视为我的代表作。”(引吴伟丽译文)

《二十四只眼睛》改编自壶井荣的同名反战小说,1954年出品,两年后由长春电影制片厂译制后,与另外四部日本进步电影一起,在中国16个城市举办的“日本电影周”上公映,木下导演也借此与杉村春子、乙羽信子等人组成代表团,访问了中国。木下回国后在日刊《电影旬报》上写道:“中国上演的日本影片,全部译成了华语对白,因此《二十四只眼睛》里的高峰秀子居然也大讲其中国话。开始,我很担心这样做效果是不是好,但是当我夹杂在中国人当中看了以后,才知道一点也不会感到不自然。同时,配音的中国演员〔孙晓雯〕非常高明,录音也特别慎重,所以高峰秀子在某些镜头里的演技反而比原来提高了。台词的念法生动而优美,使人听了很舒服。”(引若筠译文)


《二十四只眼睛》1956年在中国上映

高峰和松山善三(1925-2016)夫妇1962年接待过以司徒慧敏为团长,袁文殊、凌子风、赵丹、秦怡等为团员的中国电影工作者访日友好代表团,亦曾在1963年访华。据东京大学研究员刘文兵博士著《日本电影在中国》一书,谢晋表示非常喜爱《二十四只眼睛》的导演风格,并对该片作过细致的研究。高峰等人也通过给中国电影杂志投稿的形式,向中国观众致意。

在1978年出版的散文集《一只虫子》(いっぴきの虫)里,高峰记录了她和中国著名演员赵丹之间深厚的情谊,并说:“即使将日本最著名的男演员尾上松绿、三船敏郎、森繁久弥三个人加起来都不及赵丹在中国演艺界的崇高地位。”自1963年一别,他们再次见面已是15年后的1978年,高峰写道:“走下飞机,一眼望见机场围栏外面接机的人群里,比其他人高出一头的阿丹正向我挥手。我告诫自己‘保持冷静’,但是两腿却根本不受自己支配,走得越来越快,到最后竟然跑了起来。‘阿丹!’我喊着扑了过去,阿丹简直就像要把围栏踏破一般猛冲过来,一把把我搂进怀里。像15年前在深圳边境和我拥抱一样,紧紧地搂着我。我心里想着‘可不能流泪呀’,可是我那没出息的眼泪早已夺眶而出。阿丹的嗓子里也发出哽咽的声音。”(引刘文兵译文)

高峰秀子是日本的顶级俳优,在中国一批喜爱日本电影的观众中亦有极高知名度,但在西方相对不受重视。电影评论家戴维·默梅尔斯坦不久前为美国《华尔街日报》撰文说,原节子、田中绢代和高峰秀子分别是大师级导演小津安二郎、沟口健二和成濑巳喜男的缪斯,也是三位最伟大的女演员,但与原小姐和田中小姐不同,高峰在西方的知名度相对较低。在她诞生100周年之际,即使拥有无与伦比的日本电影片库的标准公司流媒体平台也未能加以纪念。该平台在没有特别理由的情况下,推出了一个名为“导演田中绢代”的新系列,而忽视了高峰秀子的百年诞辰。


手里拿着书的高峰秀子和成濑巳喜男导演


高峰秀子(左)、仲代达矢(中)和团令子演出成濑巳喜男导演1960年的电影名作《女人步上楼梯时》

默梅尔斯坦说,在《二十四只眼睛》里,尽管情感外露,但高峰的表演始终保持着尊严,远离自我放纵,树立起一个无可辩驳的电影标杆。她对电影的另一大贡献是与成濑巳喜男的合作,从20世纪40年代初到60年代中期,高峰主演了成濑的17部影片,将尊严、细腻的情感和滑稽的喜剧带到了银幕上,表现出日本妇女面临的各种困境。

因为早早成了童星,从此演出不断,高峰秀子未能接受正规的教育,仅仅读过一个月的小学,再后来去“文化学院上学的时间非常短,我一年拍十二部电影,工作强度已经到了极限,根本没有精力和时间去上学。和小学时一样,我的脚步一天一天远离学校,即便偶尔去一次,还是跟不上学校的进度,想不起朋友的名字。来之不易的唯一一套水手服只能挂在壁橱的角落里了……”(引吴伟丽译文)


童星高峰秀子

但她终生热爱读书,与文坛和画坛的诸多名流交往密切,30岁和编剧、导演松山善三结婚后,又向他学习算术和汉字,最终成长为有名的散文家。

她在1976年出版的自传《我的渡世日记》获得了第24回日本散文家俱乐部奖,在中国亦两次出版。


高峰留下的25部著作仍在广泛印行,而经养女斋藤明美编集,亦有新作不断问世。

斋藤现年68岁,原来是《周刊文春》的记者,陪伴晚年的高峰和松山夫妇度过了许多时光,40岁丧母后,开始与高峰以母女相称,并由高峰在去世前一年正式收为养女。

筑摩書房在今年1月推出了文库本的《高峰秀子的生活方式》(高峰秀子 暮しの流儀)和《高峰秀子的婚姻之道》(高峰秀子 夫婦の流儀),文库本《高峰秀子的抽屉》(高峰秀子の引き出し)则由文艺春秋社在5月出版。

《高峰秀子的抽屉》

《高峰秀子与作家们》(高峰秀子と作家たち)将于10月由河出书房新社发行,电影旬报社也将在11月出版《松山善三、高峰秀子二人相册》(松山善三·高峰秀子写真集ふたり)。

在2023年上市的新刊或文库本高峰作品有《高峰秀子的话》(高峰秀子の言葉)、《哇,真好吃!》(ウー、うまい!)、《高峰秀子最佳随笔》(高峰秀子ベストエッセイ)、《高峰秀子的每日名言31》(高峰秀子の日めくり言葉31)和《我真是个贪吃鬼》(私、ホント食いしん坊なんです)。

《高峰秀子的话》


《高峰秀子最佳随笔》

盛凡夫和杞元汉译《从影五十年 : 高峰秀子自传》1986年由文化艺术出版社在中国出版,吴伟丽另译《我的渡世日记》再由上海人民出版社在2019年发行。安素汉译高著《一个人的巴黎》由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于2023年,杨文瑜汉译高著《我的美食手帖》(即《哇,真好吃!》)则于今年4月上市,出版商是上海人民出版社。这几本书的出版在高峰诞生100周年组织机构的官方网站上均有提及。

《一个人的巴黎》


《我的美食手帖》

在这忙碌的、充满纪念氛围的一年里,也许唯一的遗憾是高峰家13岁的公猫松山诺拉在5月8日那天走失了。高峰秀子诞生100周年活动秘书处已为此发布了寻猫启事。我们还没有看到诺拉归家的消息。


高峰家走失的公猫松山诺拉

(中华读书报记者 康慨)

书成了我唯一的朋友——高峰秀子谈读书

〔十一岁时,〕我和〔在早稻田大学念书的〕川岛结伴去附近澡堂洗澡回来的路上,他常常去书店逛逛。书店当然是卖书的,但是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一个人去过书店。我紧张不安,总算学会买书了,但是不知道该买什么书来读,常常图便宜,把一百页卖二十分钱的岩波文库的书,一点一点买来读。其中,既有很有趣的,也有看得云里雾里便扔在一边的。

如《长腿伯伯》、歌德的《少年维特之烦恼》、施特罗姆的《湖》、海涅和石川啄木的诗,还有北条民雄的《生命的初夜》。这些书我这个孩子读后也很受感动。对于不太会读和写的养母来说,报纸上的铅字简直毫无意义。我家里能收到的铅字材料只有电影杂志和工作用的电影剧本。养母见我看起书来一副自命不凡的样子,既好奇,又不可思议,有时竟然觉得自己被我忽视而大发雷霆,把我的书给没收。虽然那时我只是随便乱读,但是书成了我唯一的朋友。几十年来,始终以演员为职业的我一年到头东奔西走,如果不是川岛带我去书店,我也许就不会喜欢上书吧。每次走进书店,我就会想起川岛,深刻感受到:没有比无知更可怕的事了。

十二岁时,第一次来月经,我大喊:“屁股流血了!”这充分证明了这一点。从这时起,我开始对自己没知识、没文化感到苦恼。和同龄女孩子比起来,我是多么无知啊!现在,有些人自暴自弃地不断叫嚣:“即使是大学毕业,也有白痴啊!”但是,当时的我很单纯,骂自己是个“小学都没好好读完的可怜虫”,嫉妒那些同龄女孩了。

我三十岁时和松山善三结婚,他看我不太会两位数的乘法,起初还以为我是假装的,但是后来才知道不是开玩笑,我是真的不会。我连九九乘法表都没记全,于是他教我乘法和除法运算。一有不懂的字,我就翻阅起报纸杂志,找与其相似的字。他见此情景,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过后,他带我去神田区的书店,给我买了一本《国语词典》,并教会了我查字典的方法。在三十岁前,我没有查过词典,更不知道还有《汉和大词典》这么神奇的书。所以,我在结婚的同时,身边还多了一名免费的家庭教师。

〔作家谷崎润一郎〕有句口头禅:“不赏花的话,就感觉今年是白活的。”一年春天,我们夫妇收到了谷崎家的赏花邀请。我心中不解:“谷崎家有樱树吗?”来到他家一看,果真有一棵像是樱树的树。据说,这是从京都移植过来的一棵红色垂樱樱树,高不到两米,所有的花和花苞加起来,只有十来朵,枝条如同小拇指般粗细,旁边支撑着一根木棒,在它的旁边,铺着一块绯红色的毡垫,上面放着泥金画套盒、酒壶和酒杯,盛大的“赏花宴”已经开始了。同席的还有安倍能成,他似乎也对这纤细的樱花大吃一惊,一副发呆的表情喝起了酒。虽说不是淡云密布,但天气是阴天,海上刮来的风还是相当冷。不一会儿喝酒的人的酒劲就上来了。

安倍能成突然改换坐姿,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副喝醉的样子,大声地唱起了他擅长的《铁道之歌》:

汽笛一响,火车驶离新桥,驶近爱宕山,一路旅程,月色相伴。

一九六五年七月,谷崎润一郎从汤河原的家给我打来了一个电话,问道:

“你知道什么地方的牛排好吃吗?”这是我最后一次听到谷崎润一郎的声音。

这次电话后不到一个月,七月三十日,我突然收到了他去世的噩耗,立刻赶到了汤河原。最让我为难的是看到松子夫人的脸,她一见到我,便“啪啪”地扇自己的耳光,放声痛哭起来……

——摘自高峰秀子著《我的渡世日记》,吴伟丽译,上海人民出版社,2019年

原文来自澎湃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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