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目学习的力量：三年循证研究揭示其对核心素养的积极影响

项目学习的力量：三年循证研究揭示其对核心素养的积极影响

自2021年7月起，北京师范大学中国教育创新研究院协同北京师范大学学科教育团队，联合北京丰台和海淀、上海黄浦、山西晋中、浙江温州五个试验区以及一大批试验校，共同开展“指向核心素养的项目学习区域整体改革”课题研究与实践。经过三年多的研究，项目实施已取得显著成效。

2024年4月9日，北京师范大学中国教育创新研究院院长刘坚教授在“指向核心素养的项目式学习”试验区局长主任校长研修活动中，以《项目学习的力量——指向核心素养的项目学习区域整体推进三年行动循证研究》为题，公布了该项目实施三年来的关键性实证数据。

项目概述

背景

指向核心素养的项目学习区域整体推进循证研究是一项追踪研究，旨在探索项目学习对学生核心素养发展的持续影响，以及对学生与教师生存状态的影响，同时关注与思考如何持续提升项目学习的质量。

该研究从2021年9月份开始，测试对象为当时的初一年级学生以及相关测试学科教师、校长与家长，参测地区为北京丰台、上海黄浦、晋中榆次、晋中灵石、浙江温州五地，参测规模共涵盖94所学校以及一万六千名左右的学生。到目前为止，已进行四轮持续纵向追踪测试、数据采集与分析。此类大规模纵向持续追踪在国际学术界实属难得。

在项目初期，研究团队预设了三个问题：

1. 项目学习的开展是否有助于学生核心素养的发展。
2. 哪些源自个体、家庭、学校、社会的因素在影响学生核心素养发展。
3. 在项目学习开展地区，哪些源自项目本身、家庭、学校、社会的因素在影响项目学习实施质量。

为了回答这些问题，研究团队基于两个模型搭建起测评体系的基本框架，一是基于中国教育创新研究院提出的21世纪5C核心素养测评系统，具体的维度包括文化理解与传承（Culture Competency）、审辩思维（Critical Thinking）、创新（Creativity）、沟通（Communication）、合作（Collaboration）。

另一个测评模型是中国学生发展核心素养测评系统，从多个维度中具体选择了六个落点，即社会责任感、坚毅品质、好奇心、文化理解与创新、建模能力问题、解决能力，以此来验证学生的关键能力、必备品格、价值观在测评过程中是否实现了提升和改善。

基于这两个学生核心素养模型搭建的测评框架，可以对测评结果中的核心素养发展情况进行相互验证，以确保测评结果的可靠性。

本次测评项目由刘坚教授与刘红云教授共同牵头，汇聚多个国家、地区相关专家教授的专业力量，由问卷开发、高阶能力开发、测试实施、测试技术、数据分析、报告与反馈的专业团队深入参与并提供技术支持，确保测评过程的高度专业性和全面性。

而在测评过程中，随着时间进程，真实环境的变化与实践的推移，研究团队对相关维度进行了适时调整和修正，并将测评目标逐渐聚焦调整为以下三个问题。

第一，项目学习的高质量实施是否有助于初中学生核心素养发展、改善生存质量。

第二，项目学习的高质量实施是否有助于促进教师专业发展、改善教师的生存质量。

第三，在项目学习开展地区，哪些源自项目本身、家庭、学校、社会的因素在影响项目学习实施的质量。

实验组与对照组的划分依据

在排查项目学习开展情况的过程中，研究团队发现项目学习并不只包含北师大九学科的专家组织的项目学习，教师自主开发的项目学习，还有教师的微项目、地区开发的steam教育、综合实践项目等都是项目学习的一部分。由此需要明确的是，只要所在班级有任意一个学科，无论是否是由北师大指导，只要开展了任何形式的项目学习，这样的学生群体在调研中即应归为实验组，而所在班级所有学科均未开展项目学习的学生群体才被列为对照组。

后续研究团队以此为标准对数据进行了重新回溯、整理与反馈，以确保本次测评项目的专业性与准确性。

学生感知到的项目学习

在实际调研中，学生感知到的项目学习情况和老师认知的项目学习存在差异。如果学生只是参与了项目学习，但自身没有感知到项目学习的影响，这样的项目学习不可能对核心素养发展产生影响；只有能够让学生自身感受到影响，并且阈值水平达到一定程度的项目学习才是高质量的项目学习。据此，研究团队开发了学生反应的项目学习开展质量测评工具，使用效应值法（Effect Size），通过下图所示的八个维度，由一组问题甄别出学生感受到的项目学习质量水平，并以此判断不同质量水平的项目学习对学生核心素养发展的影响。

项目学习与核心素养发展

横向追踪的结果

首先是横向追踪的结果，即在第二、三、四轮测试中，将实验组和对照组中参与较高质量项目学习的学生与质量中等、质量偏低以及未感受到项目学习的学生的核心素养发展情况做对比。

横向追踪的调研数据表明，无论是初中阶段哪一个年级，经历了高质量项目学习的学生在几乎所有核心素养上的表现都更好。同时，参与中等质量项目学习的学生在核心素养发展情况上也要好于参与项目学习质量偏低和未参与项目学习的学生群体。

此外，项目学习对于学生核心素养发展的几乎所有重要维度，都能产生重要的积极影响。获得高质量项目学习的学生在合作素养、沟通素养、社会责任感、创新素养、审辨素养、好奇心、坚毅品质、科学问题解决能力、数学建模这些核心素养指标上都有显著的提升，这就是项目学习的力量。

纵向追踪

其次是纵向追踪结果，即追踪实验组中，同一批学生从初一到初三的三年间，通过感受高质量项目学习，他们的核心素养是否获得了增长。

对于3年间持续参与“中、高质量项目学习”的2994名学生，由下图可知，几乎所有的核心素养关键指标在四次测试中都呈现了显著正向增长。可见，在持续获得高质量项目学习的情况下，学生的绝大多数核心素养都可以实现实质性提升，即纵向增值。

3.小结

从三轮测试分析结果可知，高质量的项目学习对学生核心素养发展产生了积极贡献。

• 横向对比下，经历了高质量项目学习的学生在几乎所有核心素养上的表现都更好；
• 在三年中持续获得中高质量项目学习的学生，绝大多数在核心素养上实现了纵向增值；
• 无论是初中阶段哪一个年级，只要实施高质量项目学习，对于学生所有核心素养的发展都可以产生积极的影响。

上述调研的数据证明，持续推动项目学习发展，使得初中阶段的学生感受到高质量的项目学习，能够使得学生核心素养显著提升。这一结论对于建设创新型国家、提升人才培养质量、拔尖创新人才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项目学习与师生生存质量

项目学习质量与学生主观幸福感

以第三次测试的数据为例，参与高质量项目学习的学生，他们的主观幸福感指数明显高于接受中等质量项目学习的学生，更明显优于未感受项目学习和项目学习质量较低的学生。

这样的数据给予我们教育实践者信心，开展高质量项目学习并没有增加学生负担，实施高质量项目学习有助于提高学习学生的主观幸福感。

项目学习与教师“职业倦怠”

在教师层面，自觉主动开展项目学习的教师群体，陷入职业倦怠的比例大幅度低于被动开展和未开展项目学习的教师群体。不过在数据中我们发现，被动开展项目学习的教师比未开展项目学习的教师更容易陷入职业倦怠，教师在强迫下开展项目学习会对自身生存质量造成负面影响。

上述调研的数据有力地证明了，高质量、主动开展的项目学习，有助于改善师生的生存状态。

如何持续提升项目学习质量

影响因素

通过调研数据可知，影响各地区学校项目学习质量的重要因素各有不同，对于大多数地区而言，学校建立针对项目学习科研成果的评价机制属于亟待完善的方面。

支持机制

在学校机制层面，要促进教师理念认同；要推动教师专业提升，并建立动机激励，鼓励教师之间在项目学习上不断交流学习；要将项目学习纳入教师考核，推动建立项目学习相关的教师评价和激励机制。

在区域机制层面，要给予学校充分的政策支持；要有实际的经费保障，帮助学校克服项目学习实施过程中的实际困难；要创造展示与交流的平台，给予实行项目学习的学校、教师、学生展示成果的机会。

从本次调研数据来看，教师认为“学校重视项目学习”占比持续处于高位；动机激励方面，“项目学习纳入绩效考核”的比例持续逐年上升；但在专业提升方面，“教师参与校内项目学习教研活动”的比例明显下降，“教师开展项目学习自我反思与总结”比例持续下降。这一问题值得关注，推动教师开展项目学习，需要学校层面思考如何对现有的考核和激励模式进行改进。不仅仅是让教师愿意做项目学习，更要帮助教师做好项目学习，组织新的活动形式，不断增进教师的主观能动性。

从本次调研数据来看，在区域机制方面，校长们认为“区域为项目学习提供政策支持” 的比例持续处于高位，“区域为项目学习提供经费保障” 的比例缓慢上升，“区域为项目学习成果展示提供机会” 的比例同样持续上升。可见，各地区为参测学校提供了充分且不断增加的区域机制支持。期待各试验区能够持续保持对项目学习投入的增长趋势，并且将此投入向更广大的地区和学校拓展，形成推动项目学习的社会合力，营造有利于项目学习发展的良好氛围。

相关研究与实践成果

针对调研中出现的一系列问题，项目组成员在如何持续提升项目学习质量问题上进行了更进一步的研究与探讨，发表了《区域整体推进项目学习的实现机制研究》《拔尖创新人才早期培养路径探索：项目式学习的丰台经验》等文章（相关内容详见公众号过往推文）。进一步探讨包含构建行政教研科研“三位一体”的项目学习支撑系统，探索项目学习常态化学科教学系统解决方案，组建区域项目学习研究与实践共同体，将表现性评价和追踪性评价相结合、保障项目实施质量的整体推进项目学习实施路径。并进一步提出在常态化学科教学中实施项目学习，创设多样化的项目学习场景，搭建项目学习成果应用推广平台，组建多元主体的项目学习实践团队，鼓励构建“一校一案”的项目学习校本模式，以实证数据引领项目学习改进等整体推进项目学习后续发展的关键策略。

总结：项目学习的常态化与坚守

推进项目学习近3年，我们欣喜地看到，推动项目学习的常态化发展已经呈现出显著成效。四轮大规模数据反映，五地区项目学习常态化取得了阶段性的成果，整体推进卓有成效，能做到全年级全员开展项目学习的学校比例从2021年的12.3%增加到目前的44.8%，增长幅度达到260%；部分学科能做到“项目学习覆盖教学内容10%以上”的学校比例，从2年前的46.9%，增加到现阶段的80.2%。

联合教科文组织国际教育局代理局长伊道先生对本次项目学习区域整体推进行动取得的成果表达了高度的认可与赞许。在全世界范围内，这是第一次在五个发展水平不同、覆盖一千八百万人口的地区、在九个学科方向共同推进项目学习，具有十分重要的开创性意义与价值。

2021年，在丰台开展了“指向核心素养的项目学习区域整体改革”启动仪式暨首次研讨活动，自这样一个历史性时刻到现在已经过去三年。在相关教育工作者的共同努力下，这三年间我们已经取得了非常丰富的成果，整体推进了项目学习在各个试验区的发展，并有力证明了项目学习对核心素养培养和师生生存状态的积极影响。

然而，以国外的实践经验来看，教育改革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三年对于教育改革来说是非常短暂的。实现从“机械教”到“教中学”、推动学生创造力和主观能动性发展等教育改革的常态化，荷兰用了四十年，芬兰用了四十年，而日本和韩国同样用了三十多年时间。我们必须意识到，目前的区域化推进项目学习实践仍然处在教育改革的启程处，我们还在路上。

推动教育改革关键在于坚守，我们需要不断用坚实的证据向大家证明这件事是值得做的，指向核心素养的项目学习是值得坚守的，坚守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在这样的时间尺度下，指向核心素养的项目学习改革才会真正常态化，也必然会常态化。推动教育高质量发展、全面提升人才自主培养质量、教育服务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这些愿景共同要求我们要高质量实施以核心素养为目标的项目学习，要求我们坚守在教育改革最前沿，这也是我们教育人的归宿与使命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