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饥饿与攻击：对弗洛伊德理论与方法的修正
自我、饥饿与攻击：对弗洛伊德理论与方法的修正
饥饿，是我们深有体会的生理现象。你是否曾深入思考过，饥饿不仅仅是身体对食物的渴望，它背后还隐藏着更为深层的本能与心理机制？
弗雷德里克·皮尔斯，这位被誉为格式塔治疗之父的心理学家，在《自我、饥饿与攻击：对弗洛伊德理论与方法的修正》中以其独特的视角，对饥饿本能进行了深刻的剖析。他不仅仅停留在饥饿作为生理需求的层面，而是进一步探索了饥饿如何与我们的心理发展、自我认知以及攻击性紧密相连。
在“饥饿本能”这一章中，皮尔斯通过生动的比喻和详实的案例，向我们展示了饥饿本能从胚胎期到成年期的演变过程。随着婴儿的成长，他们开始长出牙齿，学会咬和咀嚼食物。这一过程，在皮尔斯看来，不仅仅是口腔功能的发育，更是攻击性的一种表现。
然而在现代社会中，由于种种原因，孩子们的这种自然本能往往被抑制和扭曲。皮尔斯指出，这种抑制不仅会导致孩子在面对挑战时缺乏应对能力，还可能引发一系列心理问题，如焦虑、抑郁等。他呼吁我们重新审视饥饿本能，理解并接纳其背后的心理意义，从而帮助孩子健康成长。
饥饿本能
在第一阶段，我们发现了胚胎，它像母亲的任何其他组织一样。它通过胎盘和脐带获得所需的所有食物——液态的和化学准备的食物，以及必要的氧气。在早期阶段，胎儿无需任何努力就能将这两种食物输送到组织中，随后胚胎的心脏也参与了这一分配。
随着出生，脐带停止了功能，母亲与孩子之间的生命线被切断了，为了保持生存，新生的婴儿面临着任务，这些任务对我们来说很简单，对小有机体来说却很困难。他必须自己提供氧气，也就是说，必须开始呼吸，必须吸收食物。如本章开头所示，分解固体结构尚不需要，但是母乳中的蛋白质等分子必须通过化学方法还原并分解成更简单的物质。然而，吮吸还必须完成一个有意识的主动部分：悬挂着咬。
在下一个阶段，婴儿的门牙开始长出来，第一次攻击固体食物的方式出现了。这些门牙起剪刀的作用，涉及下巴肌肉的使用，尽管在我们的文明中，它们的使用经常被刀所取代，导致牙齿及其功能受损。牙齿的任务是破坏食物的总体结构。
母亲的乳头成了可以咬的“东西”。在精神分析中，这个阶段被错误地称为“同类相食”，开始发挥作用。咬乳头对母亲来说可能是痛苦的。没有意识到孩子咬人冲动的生物学本质，或者可能有一个疼痛的乳头，母亲可能会变得心烦意乱，甚至打“淘气”的孩子。反复打孩子会使他抑制咬人。咬人被认为是伤害和被伤害。然而，报复性创伤并不像因撤回乳房（过早断奶或突然断奶）而造成的创伤性挫折那样经常遇到。咬人的行为越被抑制，孩子在情境需要的时候就越难发展出应对客体的能力。
在这种情况下，恶性循环开始了。小孩子不能压抑自己的冲动，也不能轻易地抵制像咬人这样强大的冲动。在非常小的儿童中，自我功能（以及与之相关的自我边界）还没有得到发展。据我所知，它所能支配的只有投射手段。在这个阶段，孩子不能区分内部世界和外部世界。因此，“投射”一词并不完全正确，因为它的意思是，应该在内部世界感受到的东西，却被体验为属于外部场域，但出于实际目的，我们可以使用“投射”这个词，而不是“投射的前分化状态”。
伤害的能力越是被抑制、被投射，孩子就越会产生对被伤害的恐惧，而这种对报复的恐惧，反过来又会使他们更不愿意承受痛苦。在所有这些情况下，都可以发现门牙的使用不足，以及普遍的生活能力不足，无法用牙齿完成任务。
被抑制的攻击的另一条出路是“内转”，我为它专门保留了一章。
如果牙齿的发育在门牙出现和使用之后就停止了，我们将能够把一个较大的块咬成小块，但是消化这些小块会给我们的化学器官带来压力，并需要相当长的时间。一种物质磨得越细，它呈现在化学作用下的表面就会越大。臼齿的任务是破坏食物的结块，咀嚼是机械准备的最后阶段，为即将到来的化学物质和身体汁液的攻击做准备。适当消化的最佳准备是将食物磨成几乎变成液体的浆状物，并与唾液充分混合。
很少有人意识到胃只是皮肤的一种，不能处理结块。有时有机体为了弥补咀嚼的不足，会产生过量的胃酸和胃蛋白酶。然而，这种调整有发展成胃溃疡或十二指肠溃疡的危险。
饥饿本能发展的不同阶段可分为产前（出生前）、出牙前（哺乳）、门牙（咬）和臼齿（咬和咀嚼）阶段。在详细讨论这些不同阶段的心理层面之前，我想先谈一谈以前提到过的一个主题——不耐烦的主题。许多成年人把固体食物“当作”液体，一口一口地吞下去。这样的人的特点是，总是缺乏耐心。他们要求立刻满足他们的饥饿——他们对破坏固体食物没有兴趣。他们的不耐烦与贪婪和无法获得满足相结合，这一事实我们将在后面说明。
要了解贪欲与不耐烦之间的密切关系，只需观察乳儿吸奶时的兴奋、贪欲与不耐烦。乳儿的接触功能仅限于悬挂着咬，其余的喂养是融合（意思即流动）的。当成年人口非常渴时，他们也会以类似的方式表现出来，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但狼吞虎咽固体食物的人会把固体误认为液体，结果是他们既没有咀嚼能力，没有完成任何工作，也没有承受压力的能力。
吃得不耐烦的人（当然总是会为自己的匆忙找到借口，比如“没有时间”）与等电车的人可以做个比较。对于贪婪的吃货来说，嘴里的食物是一个“图形”，就像电车对于不耐烦地等待它的人一样。在这两种情况下，融合是人们所期待的，在这里是图像与现实的汇流，并且仍然是主要的推动力。嘴里的填充物并没有退居到背景里去，像它本应该做的那样，品尝和破坏食物的快乐也没有成为兴趣的中心——“图形”。
最重要的是，本应该在使用牙齿中拥有其自然的生物出口的破坏性倾向仍然无法得到满足。我们发现这里的增加和减少功能与在回避中是一样的。这种破坏性功能，虽然本身不是一种本能，但它是饥饿本能的一种非常强大的工具，它被“升华”了——远离了客体“固体食物”。它以有害的方式表现出来，例如杀人、发动战争、虐待等，或者作为自体折磨，甚至自体毁灭，以内转的方式表现出来。
纯粹的精神体验（愿望、幻想、白日梦）经常被当作“仿佛”客观现实来对待。例如，在强迫症和其他神经症中，人们可以注意到，想要做被禁止的事情会受到良心的谴责和惩罚，就像真正的恶行受到法律当局的惩罚一样。事实上，许多神经症患者无法区分想象中的和真实的恶行。
在精神病患者中，想象与现实的融合常常导致患者不仅期待惩罚，而且对想象的行为施加真正的惩罚。
对精神和情感食物的饥饿表现为身体饥饿，K.霍尼正确地观察到，神经症患者永远都在贪恋感情，但其贪心永远得不到满足。神经症患者这种行为的一个决定性因素是，他没有同化别人给予他的感情。他要么拒绝接受它，要么贬低它，所以一旦他得到它，它就变得令人厌恶或毫无价值。
此外，这种不耐烦、贪婪的态度是我们在这世界上发现的过度愚蠢的罪魁祸首。就像这些人没有耐心去咀嚼真正的食物一样，他们也不会花足够的时间去“咀嚼”精神食物。
由于现代社会在很大程度上提倡匆忙进食，所以一位伟大的天文学家说过这样的话就不足为奇了：“据我们所知，只有两种东西是无限的——宇宙和人类的愚蠢。”如今我们知道这种说法并不完全正确。爱因斯坦证明了宇宙是有限的。
本文节选自《自我、饥饿与攻击：对弗洛伊德理论与方法的修正》，有删改
本文原文来自澎湃新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