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秘拟人化现象：为什么我们总爱给万物赋予“人性”
探秘拟人化现象：为什么我们总爱给万物赋予“人性”
我们常常会把对人类意图、情感和信念的认知，过度延伸到非人类的动植物以及无生命的物体上，这种现象被称为拟人化。
古往今来，人们一直在生活中使用“拟人化”。屈原《九章·橘颂》中有“后皇嘉树，橘徕服兮。受命不迁，生南国兮。深固难徙，更壹志兮”，其中“不迁”、“壹志”的描写，赋予了橘树以人的意识；王安石的“一水护田将绿绕，两山排闼送青来”，把“水”和“山”当作人来描写，水像是一位守护者，环绕着农田；山则像热情的主人，推开门把翠绿的山色送到眼前……
如今，养宠物的人也会把自家的小猫小狗拟人，跟自家宠物抱怨一天的疲惫，感觉它好像能听懂。遇到电脑损坏、屏幕闪烁的情况，我们会说“电脑疯了”，把“发疯”这一情绪和行为特征赋予电脑。
为什么人们始终热衷于拟人化？拟人化有什么特点和机制？接下来让我们从心理学出发，走进拟人化现象。
拟人化现象
动物和无生命的物品会不会被看作人，这是从认知角度看是一个知觉问题，拟人化（anthropomorphism）的本质是“将人类特征、动机、意向或心理状态赋予非人对象”。虽然拟人化的常见对象是动物，但也不局限于动物，自然、机器等一切非人领域都可能会被我们看作人。
初代米老鼠形象
拟人化当然包括外观的、物理层面上的拟人化，比如简单的外观、行为或个性描述；但此外，拟人化过程所能赋予非人对象的，不仅仅是人类外在的物理特征。在我们将事物拟人的时候，人类自身的独特性——我们内在独有的心理能力(mental capacities)，包括意识、情绪，以及高阶认知层面的分析、想象等能力——也会被赋予给事物。
拟人化背后的心理动机
那么，我们为什么会不自觉地把人类的情感、想法和行为赋予这些非人类的事物呢？有学者提出了拟人化的“SEEK模型”，从认知和动机两方面确定了拟人化的三个决定因素——诱发主体知识(Elicited agent Knowledge)、效能动机(Effectance motivation)与社会动机(Sociality motivation)。这三个动机分别对应着人们简化认知的需要、能动性与控制的需要、社会关系与情感需要。
//诱发主体知识
生而为人，我们每个人最清楚自己的感受；我们也更容易了解人类自己。也就是说，相比起关于那些非人客体的知识, 与自我个体或人类整体有关的认知对我们来说更加信手拈来。
比如，当我们身体疲惫时，自己马上就能察觉，可能是打哈欠、浑身没力气——这种对认知是快速且直观的；但要是判断一盆花是不是缺水，就没这么简单了——我们需要观察花的叶子和土壤，甚至要考虑不同花卉对水分需求的差异……这个了解的过程显然要复杂许多。
因此在我们去认知和理解一些非人类客体时，会不自觉地用上关于自己或人类整体的认知（主体知识），这就导致了拟人化现象的产生。
面对世界复杂的事物和现象时，我们脑海中关于人类自身的认识，能帮助我们把陌生的新事物转化为熟悉的模式，这样就能更好地理解和认识它们。例如，动画片中把人体的免疫系统拟人，各种成分各司其职，帮助人们更好地理解免疫系统的工作原理。
动画《工作细胞》中的白细胞拟人
动画《工作细胞》中的血小板拟人
//效能动机
从自然灾害到生老病死，人类面临各种各样的不确定因素，这种对未知的恐惧使人类逐渐形成了一种对确定性、预测性和控制力的渴望。效能动机就是指在与非人客体有效互动的过程中充分发挥人类自身能动性(agency)，增加对非人客体及其所处环境的理解、预测和掌控。
想想看，当我们面对一个陌生的非人类客体时，由于对其缺乏了解，内心往往会本能地产生焦虑和不安。这时候，人们便会采用拟人化的策略，会感觉自己对它们有了更多的掌控。
比如开头的例子，当电脑出现故障，屏幕闪烁时，我们可能会说“电脑疯了”。这么说，一方面是给出一个基本的解释，缓解内心的恐惧与慌乱；另一方面，电脑故障带来的困扰、烦躁等负面情绪，也能通过这种方式得到释放。我们把电脑当作能“理解”自己情绪的对象，将复杂的技术问题类比为人类的异常行为，这样就更容易接受和表达电脑出现的状况，进而减轻面对不可控情况时的焦虑。
//社会动机
“人是社会性动物”，我们从出生就处于各种社会关系网中；社会动机即是人们寻求社会接触、社会联系和社会认可的需要。当这种需要无法从他人身上得到满足时，人们会建立一种与非人类客体的联系，来满足这一基本需求。
比如，将自己周围客观存在的非人动物(如宠物)拟人化。如果社交需要没有在日常生活中得到满足，人们便更可能会拟人化。研究表明，在实验中激发人暂时性的孤独感，会增加人们对宠物的拟人化和相信超自然现象的倾向。长期的孤独、社会脱节、依恋焦虑等，也都会增强拟人化倾向。
拟人化的应用与影响
总结完了拟人化的动机，拟人化在我们日常生活中究竟有什么应用和影响呢？
日常生活中，拟人化理论在文化艺术、环境保护、人机交互等领域都有很多积极的应用场景。
比如，在文化领域，很多经典的动画片都巧妙地运用了拟人化；拟人化能够激发人们的创造力和想象力，推动艺术、文学、设计等领域的发展。在环保宣传领域，我们经常会称地球为“地球母亲”，以感恩自然的馈赠；同时，将动植物拟人化，也能促进人们对环境的保护。在人机交互领域， 我们常见的AI助手、机器人经常会采取拟人化的设计，这样不仅外形容易讨人喜欢，与人互动也会更加方便。
拟人化虽然得到了广泛的应用，但也要注意一定的限度，比如，当机器人的拟人化达到“恐怖谷”（恐怖谷效应，即当一样东西和人类很像，但又似人非人时，会让人产生毛骨悚然的感觉）程度时，亲切感反而会降低。此外，如果完全用拟人化的观点看待动物，可能会将动物研究过分简化，阻碍人们对动物行为更深入更系统的认识。因此，把握好拟人化的“度”、找到“最佳拟人化”方案，才能更好地平衡这两者之间的关系。
国产人形机器人
拟人化是一种自然而有趣的心理现象，在我们日常生活中的方方面面都有它的身影；有时候我们会自然而然地使用拟人化，很多时候都察觉不到。看完拟人化的介绍，你是否对日常生活中的拟人化现象有了更多注意和思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