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职业教育——以学徒制项目促进机会平等
美国职业教育——以学徒制项目促进机会平等
近年来，美国K-12教育面临着重大转变，长期以“人人上大学”为目标的做法正在受到越来越多的质疑。在这样的背景下，学徒制作为一种有效的职业准备形式，获得了越来越多的认可。本文将探讨学徒制的优势及其在美国教育系统中的重要性，分析当前公众对教育多元化路径的需求以及联邦政府对该类项目的支持。这一变化不仅能培养学生的实用技能，促进其获得优质的职业机会，更为社会带来了更为平等和多元的未来。
插图：本·希奇（Ben Hickey）
至少在过去的25年里，美国K-12学校的首要目标一直是“人人上大学”，即所有高中毕业生都能上大学。因此，美国的学校通常不会为青少年提供获得工作经验的机会，也不会把职业教育作为学校教育的核心内容。这种差距使高中生对工作、就业、职业与继续教育的相关信息和路径知之甚少。
如今，“人人上大学”正在失去公众的支持。根据无党派智库Populace的调查，当美国人被要求对K-12教育的优先事项进行排序时，“为进入大学做好准备”从 2019 年的第10位（共计57个选项）下降到了2022年的第47位。其他调查结果显示，人们对四年制学位的价值越来越持怀疑态度。超过半数美国人（56%）认为学位不值得花钱，其中18至34岁的本科学位持有者的怀疑态度最为显著。
与此同时，许多雇主不再把本科学位设为招聘时的门槛，从基于学位的招聘转向基于技能的招聘。斯特拉达教育基金会（Strada Education Foundation）针对6000多万名工人的职业生涯和数百万条在线招聘信息的研究发现，在获得学位10年后，45%的毕业生未能充分就业，并从事着不需要学位的工作。
难怪许多美国人不再相信本科学位是通往成功的必经之路。相反，老式的职业准备形式，尤其是学徒制，正在重新受到雇主和学生的欢迎。Populace在报告中指出，目前四分之一（26%）的美国公众认为K-12学校应优先考虑并确保年轻人发展实用的、实在的技能。从人口统计数据来看，公众认为学徒制能够提供实用的知识，帮助年轻人在生活中取得成功。
美国人希望他们的孩子拥有多种途径取得成功，而非仅以“上大学”作为目标。这种机会多元化明确了年轻人可以通过多种途径茁壮成长，而不仅仅是获得一个四年制学位。学徒制的加入使美国的机会结构（opportunity structure）更加多元和平等。
学徒制的价值
与大多数大学生不同的是，参与学徒计划的学生有一份可以谋生的工作，可以向工作场所的导师学习，也可以在课堂上学习，而且几乎不需要偿还学生债务就能获得文凭。这种“学习+赚钱”的模式正在催生新型的学徒制。
九成以上（92%）的美国人对学徒制持积极态度，六成以上（62%）的美国人认为学徒制比上大学更容易就业。当父母被要求在全额大学奖学金和三年制学徒计划之间做出选择，以帮助其子女未来拥有优质的工作机会，近六成（56%）的父母选择了学徒制。近三分之二的Z世代高中生表示，高中毕业后的学习应通过实习或学徒制的方式在工作中进行。
学徒计划还能为个人带来社会和心理方面的益处。它们为个人提供了明确自己是谁、自己的兴趣、价值观和能力的机会，帮助个人发展职业认同（occupational identity）和职业自我（vocational self）。
学徒制已经获得政府的官方认可。联邦政府于1937年通过《国家学徒制法案》（National Apprenticeship Act），确立了学徒制项目的地位，并赋予各州登记和监督学徒项目的权利。但目前只有大约一半的州行使了这项权利。这些已注册的学徒计划为个人提供在职培训和课堂指导，按劳付费，并授予国家认可的证书。目前，2.7万个注册项目招收了约50万人，他们的平均年龄为29岁，其中约 70%从事建筑行业。这仅占全国劳动力的0.3%，在设立学徒项目的国家中，美国的项目注册率垫底。
与此同时，青年学徒计划通常是为高中生提供的“学习+赚钱”计划。并非所有的青年项目都是注册学徒制项目，还包括高中和高等教育机构的双重注册项目，为学生课堂教学，同时学生还会接受在职培训。与成人学徒计划主要集中于建筑行业不同，青年学徒计划主要集中在先进制造、信息技术、物流等其他领域。例如，北卡罗来纳州提供了12个领域的青年学徒计划，包括兽医、儿童早期教育和无人机驾驶。
联邦政府对这些项目的财政支持正在增长。美国劳工部学徒计划办公室的支出在五年内翻了一番多，从2016年的9000万美元增加到2021年的1.85亿美元。2022年，劳工部针对学徒项目的拨款增加了5000万美元。拜登政府还承诺为预科学徒项目提供新的资金，这是帮助个人为注册学徒项目做好准备一种方法，特别是在清洁能源和其他聚焦气候问题的职业领域。同时，美国众议院教育和劳动力委员会的立法者已经批准了两项两党合作的劳动力发展法案，其中一项已在众议院获得压倒性通过，并送交参议院审议。
根据全国州长协会（National Governors Association）的分析，学徒计划在各州议会中也得到了两党的广泛支持。Mathematica政策研究院对10个州的注册学徒计划进行了成本效益分析，结果显示，这些项目成功地让个人为有回报的就业做好了准备：通过参与项目，每个人一生中可以多赚取24万美元。政府对劳工部的“美国学徒计划”的评估显示，无论计划参与者的职业或个人背景如何，其收入在学徒计划开始前一年和结束后一年之间都有所增加。
模式开发
尽管这些已有成果证明了光明的前景，但仍有许多工作要继续开展。需要进一步发展的领域有三个：
职业教育 | 职业教育项目帮助年轻人建立社交和职业网络，并培养他们把理想转化为现实的能力。让年轻人在高中（及以后）为加入学徒项目做好准备应该纳入K-12职业教育计划。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记录了此类活动的开展方法，即通过让儿童接触各种职业，使其能够探索并体验这些职业的实际工作。
扩大新项目规模 | 目前的许多努力都集中在扩大这些项目的规模上。劳工部支持的州级学徒制扩展项目（State Apprenticeship Expansion Project）包括学徒制专业人员学习网络（Apprencticeship Professionals Learning Network），使越来越多的组织能够为各州制订新项目提供政策指导和实际帮助。城市研究所（Urban Institute）研究员罗伯特·勒曼（Robert Lerman）和 Achieve Partners 董事总经理瑞安·克雷格（Ryan Craig）提出了美国如何扩大学徒项目规模的计划，以便通过与学徒计划中介机构合作，使30%或更多年龄段的人能够加入学徒计划（与欧洲国家看齐）。这些第三方组织包括社区学院、商会和商业劳务派遣公司，它们负责招聘、培训学徒并支付前期费用。然后，用人单位可以试用学徒，向中介机构支付招募、培训和为组织匹配员工的费用。
学徒制学位 | 学徒制不必与传统的高等教育相冲突。学徒制可以通过双重教育项目（dual-education program）得到扩展，让个人能够同时是学徒又是大学生。例如，英国开发的学徒制学位，这是一种“学习+赚钱”的学徒项目，为期3到6年，毕业后可获得无债务的学士或硕士学位。提供学位的领域通常需要个人具备学术基础，如健康与科学、商业与行政管理以及航空与航天。
这种学位授予模式正在被融入美国K-12教育，通过无债务的学徒计划，授予学生学士和硕士学位。非营利组织瑞奇大学（Reach University）是这一行动的领导者，其附属机构包括牛津教师教育学院和瑞奇研究生院。它们与148所学校和地区合作，提供八种学位与认证课程，目前参与项目的学生超过1500人。美国教育部和劳工部正在合作开展一项计划，通过合并资金来建立带薪注册学徒计划（paid registered apprenticeship program）。目前，联邦政府已批准28个州和哥伦比亚特区提供教师学徒计划（teacher apprenticeship programs），至少有25个学区参与其中。
最后，学徒制为大学提供了一个摆脱四年制学位束缚的选择，大学可以对工作经验和学术课程进行排序，使它们相互衔接，学生最终获得的职业证书可以作为传统两年制或四年制学位的补充或替代。例如，一些大学正在创建于工作期间可获得的新型的副学士或学士学位。最近针对弗吉尼亚社区学院系统的一项研究表明，此类项目通常会使就业率提高四个百分点，季度工资增加375美元。
从根本上说，这些项目通过培养个人的知识、关系网络和身份认同以促进机会平等。他们追求的是“有利可图”的知识、无价的人际关系以及提升自我价值的职业。当今的“学习+赚钱”学徒制模式使工作场所成为了新的校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