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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 | 一生侠梦不愿醒,“最后的老嬉皮”张北海生前绝响《早上四,晚上三》出版

创作时间: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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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 | 一生侠梦不愿醒,“最后的老嬉皮”张北海生前绝响《早上四,晚上三》出版

引用
腾讯
1.
https://new.qq.com/rain/a/20240816A04JQX00

《早上四,晚上三》是张北海生前的最后一部作品,也是他80岁高龄时开始书写自己一生故事的回忆录。这本书以简洁平静的文字,展现了这位"最后的老嬉皮"的传奇人生。

《早上四,晚上三》张北海 著,世纪文景 | 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

电影《邪不压正》原著作者张北海在80岁高龄时,开始书写自己一生的故事。他在自序中提到“什么动物早上四,晚上三”,谜底即是“人”,这本书就是他的“早上四,晚上三”,这也是张北海生前的最后一部作品。

抗战时期,父亲不愿向日本人投降,母亲不得已带着几个孩子从天津向后方撤离,跨过黄河,抵达西安,最后一家人在重庆团聚;少年桀骜不驯、被父亲赶出家门;二哥是宋美龄的专机飞行员,因飞机失事英年早逝,留下一个女儿,就是日后大名鼎鼎的张艾嘉;成为联合国官员,在世界各地工作周游,拥有独一无二的见闻经历;及至暮年,重回山西老家,探寻故里人情;在风烛之年与初恋重逢。

人生就是这样,相聚一场,欢欢乐乐,然后曲终人散。这些简洁平静的文字含有洞明世事的豁达与幽默,也是一位老顽童留给世间最后的礼物。

内文选读:

日本人和烧鸡

1942年夏,我母亲(杨慧卿)正在天津家中收拾行李,准备上路。我(文艺)当时五岁半,帮不上什么忙,最多也只是我妈叫我取这个那个小东西带走。

我二姐(文芳)和三姐(文芝),一个14岁,一个10岁,也在准备自己的小箱子。在这之前,一个家中好友还托我妈同时带上他们的小女儿,好像姓路,和我二姐同学,她过来的时候也带了行李。只有我没自己的箱子,几件衣服全塞进了我妈的皮箱。

我们不是最早那批从沦陷区逃往重庆的,他们主要是军公教人员和家属,早已随着各个机关去了后方“陪都”。我父亲(张子奇)虽然也在政府工作,任职交通部天津电话局局长,但是在平津沦陷之后,并没有立刻离开,这是因为电话局在英租界,日本偷袭珍珠港之前,日本势力无法进入天津英法俄等国的租界。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电话局下室一间小屋,有一座与重庆联络的秘密电报台,只有我父亲和那位不定期前来收发密电的情报人员知道。我后来在想,大概他们仍在等候指示。

可是日本人知道,英国人也知道,只是在珍珠港事件之前,日本宪兵无法去英租界查封电报台,逮捕那位收发密电的情报人员,而且英国人还意识到他们没有权力逼我父亲。这片土地虽然是他们的租界,也不过是“租”的一块地。领土主权还属于中国。

后来在台北,我母亲才对我们说,一位英国领事找过我父亲,但也只是转达了日本人的要求,即关闭电报台,交出情报人员,我父亲的答复也很简单,只要英国放弃租界,还给中国,那租界也就自然成为日本占领区了。

张北海

日本这时还没有以行动逼我父亲,只是暗示,后来改为利诱,他们请了一位已经投靠日本的前国民政府官员,来劝说我爸出任天津伪政权市长,听我妈说,你爸把他骂了回去。

日本人相当清楚我父亲的背景,他们知道我爸当年参与了响应辛亥革命的山西起义。后来又因为阎锡山在民国初年变成了一个军阀,又开始反阎,当时我父亲才18岁,头上已经有了不知几百大洋的悬赏。这时,我祖父才筹了一笔钱,送我爸逃亡日本,我父亲一直无法回国,直到在早稻田大学毕业。

只有一次,他偷渡回到山西,娶了我妈,带回日本,一住十年,我大姐(文英)即生在东京。

我不记得父亲哪一年逃去了重庆,但应该是日本偷袭珍珠港之前,我在天津法国学校上幼儿园,日本人发现我父亲跑了,就曾试图通过威胁我来逼我父亲。

这一场有惊无险的过程,我的印象比较深刻,但所谓“惊”,也不是我在“惊”(懵懂无知真是福),而是父母在“惊”。

我在课室看到校长陪着我父亲一个属下在门口向老师招手。他们三人在外面谈了几句话,老师来到我身边轻声说:“Paul,你需要现在就回家。”Paul是这家天主教小学一位修女给我取的名字,为的是她好念。

我就这样跟着我父亲的同事出校上车,离开法租界,进入了当时天津人所谓的“中国地”,这可是具有相当讽刺性的称呼。“中国地”只是在日本占领下的几片天津市区,不属于任何一国租界,从来就是中国土地,只不过当时被日本占领。

在“中国地”,他叫我向后看,说紧跟我们那辆车是日本宪兵,他们打算绑架你,可是日本宪兵并没有上来拦住我们,把我带走,而只是开到我们车旁,盯了我们几眼,等我们开进英租界,他们也就掉头开走了,威胁绑架也只是发生过这么一次。

这是个明显的暗示,促使我父亲传话,要我妈带我们尽快离开。

张北海

可是为什么我这一代六个子女——我两个哥哥三个姐姐——最后沦陷区只剩下了41岁的母亲和三个未成年孩子?

我大姐和姐夫张桐已经随他的单位去了重庆。我大哥(文华)也去了昆明上西南联大。我二哥(文庄)也在不久之前逃离了家庭,去了后方。

我不记得其他兄姐是什么时候去的后方,但是二哥出走之前,我倒是有一个很深刻的印象。

好像是他出走之前两天,他带我和奶妈去吃冰激凌。他给杨妈和自己买了两个蛋卷草莓,给我买了巧克力。

快吃完的时候,他取出一块大洋给了杨妈,说文艺喜欢吃巧克力和草莓冰激凌,有空买给他吃,然后补上一句:“你们吃,我先走了。”

二哥就真的跑掉了,没有告诉任何家人。只是在他逃走之后我们才发现,他还偷了我叔叔两百块大洋。

我后来回想这段往事,才意识到二哥最后那句“我先走了”的双重含义,他像是在和我及杨妈告别。但是他又不止是从天津出走,我们是逃难,他是逃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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