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局：打开四川民族地区社会工作高质量发展新局面的巴塘实践
破局：打开四川民族地区社会工作高质量发展新局面的巴塘实践
2023年4月，巴塘县制定了《巴塘县坚持党建引领引导社会力量参与社会治理、赋能乡村振兴工作方案》，开始全面探索四川民族地区社会治理高质量发展的创新路径。
这一年多来，围绕巴塘实践，有个问题一直萦绕在我脑中：为打破民族地区社会工作的旧格局，打开未来高质量发展的新局面，巴塘的探路人做对了什么？
不同于学术研究的“理论包装”，在学术共同体中“制造意义”。有关实践价值的思考，往往需要回到实践，更关心“解决了什么问题”。那么，巴塘实践到底解决了哪些重要问题？
一、如何回应社会治理？
近年来，治理（governance）是一个出圈的词，仿佛成了曾经流行的管理（management）一词的平替。从国家与社会的关系来看，如果管理是“自上而下”，那治理则强调“上下结合”。至于两者的运作模式，治理的多中心分布，可视为对管理单中心分布的“去中心化”。
从管理到治理，“上下结合”与“去中心化”，往小了说是为提高治理效能、减轻财政压力；往大了说，可谓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必经之路。
我们可以把“人类世界”切分为三块：一块是党政，一块是市场，一块是社会。第一块包含了政治和行政，党和政府自有其治理体系；在第二块中，市场机制和企业制度构成了其治理体系；第三块可理解为政府、市场之外人们的“生活”，其治理任务繁杂而重要。
社会治理，倒过来念是治理社会，即用治理而非管理的思维，来看待和对待人们生活中的问题。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广泛引入社会力量参与社会治理，让老百姓逐渐“断奶”，学会自己解决问题，该是社会治理的应有之义，也是回应社会治理现代化的正确方向。对其他民族地区而言，巴塘实践不仅指明了大方向，还摸到了不少颇具借鉴价值的好路子。
二、如何启动社会治理？
找到正确方向后，社会治理的启动并非易事。刚摘帽不久的巴塘，面临内生资源挖掘不足、市场主体良莠不齐、乡村振兴人才紧缺等现实问题。为迈出第一步，党建引领几乎成了唯一，同时也是最关键的选择。
从“党的领导”到“党建引领”，在巴塘，这些从来都不只是口号。早在2023年制定工作方案前，当地就已经开始思考如何重塑社会工作模式。而那时，中央和地方都还没有组建社会工作部。
在县党委部署下，先是制定了政策文件，细化了工作方案。紧接着，建立政社枢纽型组织——巴塘县社会力量发展中心集群，落实了社会力量发展的功能和空间需求。今年，县党委社会工作部正式成立，相关工作在步入正轨后，拥有了更广阔的施展空间。
图｜巴塘县社会力量发展中心集群揭牌合影
图｜巴塘县社会工作模式分解图
“启动”二字虽短，但其底层逻辑却不简单。对于习惯了政府包揽一切的老百姓而言，如何让他们信服和信任社会力量，这是党建引领要克服的第一道难关。我们称之为“赋权”（empower），包括赋予社会力量合法性以及帮助它们建立社会信任两方面内容。
在进入社会治理领域后，社会力量怎样顺利、有效地开展工作，党建引领需要对其进行充分的“赋能”（enable）。这第二道难关，既包括业务能力的提升，也包括融入地方社会网络，提供发展所需的各类资源。
由此，党建引领成为我们观察的第一个切入点。在这个方向，我们将党建引领看作社会力量参与民族地区社会治理的催化剂，重点分析其作用机制、运行逻辑和实现路径。
三、如何激活社会治理？
在准确回应、有力启动之后，如何激活社会治理的内生动力，成为巴塘实践需要解决的核心问题。与一些地方外包社会服务不同，对巴塘的探路人而言，她们更在乎基层社会如何有效运转起来。如果将以往的工作模式比作“输血”，那么巴塘寻求的，是一种可以持久发挥作用的“造血”模式。
总结起来，我们可从人、组织和事三个方面初步认识这一模式：
首先，在人的方面，通过情感连结、用好乃至留住社会力量。除了资金，民族地区的发展更缺人才。在物质激励难以有效吸引人才的情况下，依托情感扩展社会治理的朋友圈，在巴塘发挥着神奇的“虹吸”作用，汇聚了内外部的多元治理主体。我们的第二个研究方向，即从情感资本的视角，尝试分析和回应民族地区人才短缺的难题。
图｜巴塘为社会力量人才颁民艺联合发起人聘书
其次，在组织方面，通过“中心集群”服务、赋能乃至聚拢社会力量。“中心集群”是连接党政部门和社会力量的枢纽型组织，这一创新举措不仅给各类社会力量提供了办公和交流的场所，还从多方面推动社会力量参与地方社会治理，是打开社会工作新局面的重要平台。为提炼这类枢纽型组织的运行模式，完善、提升其服务职能，我们把它作为第三个研究方向。
最后，在事的方面，通过“三创”机制常态化发现、陪伴和孵育社会力量。在具备人才和组织的基础后，巴塘依托创意、创业、创造的“三创”机制，着力盘活各类在地资产，激发内生动力。目前，“三创”已从一种阶段性的比赛机制，转变为常态化的孵育机制，着力培育本地社会企业，激发社会治理的内生动力。至于其如何激活内生动力，又有哪些需要改进之处，则是我们重点观察的第四个方向。
图｜三创比赛现场
四、如何守护社会治理？
长期以来，出于各种现实原因，社会力量始终未能有效参与民族地区的社会治理，社会工作几乎没有实质性突破。然而，随着新时代社会治理现代化要求的提出，加大社会力量参与的紧迫性正逐步增强，打破旧格局、打开新局面，已经成为大势所趋。
那么，对民族地区而言，应如何统筹高质量发展与高水平安全？
在探索初期，当地就非常重视这项工作中潜在的风险问题。为了解决这一问题，保障巴塘实践能够长久安全运行，我们从风险管控的角度出发，系统分析社会力量参与社会治理的各类潜在风险，以及针对这些风险的防控机制。这虽然是我们的第五个研究方向，但却是我们与巴塘开展合作最早的切入点。
为搭建合理的分析框架，我们以全生命周期的视角看待风险，进而将其划分为进入前的评估、运行中的监测以及退出前的评估三个阶段。在每一阶段，我们都从政治、经济、社会、文化、生态“五位一体”的多个维度，一级一级往下区分不同层次的风险因素。结合时间纵向和空间横向的细致分析，我们初步架构了风险防控的指标体系。
下一步，为适应社会发展和科技进步带来的新机遇，我们正探索运用数智技术赋能社会治理风险防控，综合运用无人机和AI模型等手段，以新技术和新理念提升治理效能，坚实守护民族地区社会治理的创新实践。
图｜巴塘使用无人机进行山火检查
五、结语
不破不立，从旧格局到新局面，创新之路蜿蜒曲折。处于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唯有“求变”，方能“应变”。巴塘实践最吸引我的，既不是有效的模式，也不是精巧的机制，而是探路人身上展现出的创新精神和创业魄力。
创新路上，掌声不必然会响起，但汗水肯定会洒下。最重要的是，创新朝向的是一个推动社会发展的正确方向。回首来时路，在不断试错中积累的那些经验，将成为创新路上最宝贵的财富。
在这条路上，巴塘实践准确地回应了社会治理现代化的紧迫需求，强而有力地以党建引领启动了社会治理工作，初显成效地激活了社会治理的内生动力，同时又守住了现代化探索的安全底线。
而这些，或许就是巴塘实践的价值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