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覆认知的短篇美学,带你领略东野圭吾最独特的叙事陷阱
颠覆认知的短篇美学,带你领略东野圭吾最独特的叙事陷阱
不同于长篇作品,东野圭吾笔下的短篇作品往往展现出一种有趣的巧思,同时兼顾社会派作品特有的对社会及人性的反思,此次由博集天卷再版,曾以《怪人们》之名出版的《沉睡美人》一书便是如此。
或许是因为本书所收录的七篇作品原刊载于日本《小说宝石》及《小说宝石别册》杂志上,因而东野圭吾在巧妙融合本格推理与社会派反思的同时,更加注重了人物的塑造、氛围的营造与节奏的把控,使得读者既有捧起书时欲罢不能的冲动,亦有读后回味无穷的感受。
本格推理元素的运用
虽说本书收录的七篇作品皆没有典型的本格推理之作,但是其中的不少篇目仍能看出作者对本格推理元素的灵活运用,以及由此衍生出的巧思。
其中最为典型的,当属《工作、还是死亡?》一文。林田股长之死不仅涉及“死者无意间制造密室”的诡计,同时在主人公和科长的推理误导下,读者也渐渐相信了“机械臂杀人”伪解答——为了让这个伪解答“以假乱真”,作者不但让凶手伪造了案发现场,还安排怕受牵连的科长对伪造的案发现场进行了清除。可以说,这一番操作下来,硬是让原本简单的案件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而类似本格推理的巧思,其他篇目同样有所展现。《结婚喜报》中,凶手原本打算利用寄出的信件伪造死者依旧活着的假象,却不料最终因寄错的照片弄巧成拙,反倒给警方留下了案件的突破口;无独有偶的是,《哥斯达黎加的冷雨》的主人公,也是通过本应丢失的特殊物件突然出现在了身上,成功找到了绑架犯的帮凶。
当然,除以上本格元素的运用外,东野圭吾设置悬念、吊人胃口以及误导读者的手法,同样不可小觑。
《沉睡美人》中自称“宫泽理蕙”的女人到底是谁带来的?当借了钥匙的片冈有理有据地证明不是自己干的时,读者很容易想到“有人偷偷配了钥匙”这种可能;不过正如片冈所言,取消约会的事他并不会到处宣扬,因而“对方怎么会知道昨晚房间里没人”的疑问,只会让人不由得认为,那个女人或许是个闯空门却伪装成被人带回家的小偷……
至于真正的幕后黑手广江,则早已被排除在嫌疑犯名单之外。毕竟读者关于这一人物的信息更多来源于主人公和片冈对她的描述——清纯的冷美人,无论如何都不像会带勾搭醉酒女的角色。
而最让读者揪心的,当属《苦涩的蜜月旅行》一文。作者故意在丈夫即将杀死新婚妻子的瞬间戛然而止,并随后放出各种模棱两可的信息——当老人询问为何不见妻子时丈夫声称对方身体不舒服,丈夫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妻子的尸体而独自发愁,前妻留下的巨大行李箱可以塞下一个苗条的女性,以及丈夫向老人询问是否有过杀死自己妻子的念头等等,仿佛都在向读者预示尚美已然惨遭毒手。
特别是当丈夫意识到真相可能并非自己所想之时,那种误杀所带来的绝望感仿佛透过纸张向读者直扑而来。直至最终峰回路转,揪心的读者才猛然意识到这不过是作者为自己设下的陷阱——可就算是陷阱又何妨?毕竟读者宁可被作者戏耍,也不愿见到误解铸就可怕的悲剧。
与其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还有《结婚喜报》,直到智美成功联系上一直失联的典子,读者才总算松了口气。
正是因为这些手法的运用,使得原本平淡的事件,经过东野圭吾的书写,拥有了促使读者不断往下读、迫切希望知道故事后续的魔力。
世间百态与人性探讨
倘若说本书所涉及到的本格元素是华服上璀璨的宝石,那么将其支撑起的社会派内容,即对世间百态的描写与人性的探讨,则是华服本身。
首先,作者在不少篇目中描写了“怪诞”的社会现象。譬如《沉睡美人》中片冈等人不再光顾宾馆而是租借同事的公寓作为自己幽会地点;又如《不变的判罚》中提及的老人将钱藏在家中的“危险举动”,乃至《哥斯达黎加的冷雨》讲述的警察与抢劫犯互相勾结,都从侧面展现了故事所处时代的特征。
其次,作者也就人际关系问题进行了较为深入的探讨。《工作、还是死亡?》中的林田股长虽然在工作上堪称楷模,但是同事们在葬礼上漠不关心的态度,以及“努力工作是好事,但过度沉迷,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也不行”的评价,都阐明了企业中人与人的关系——“聚集在这里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志同道合的人,大家不过是被迫待在一起而已”。
而《沉睡美人》中主人公在得知广江的真正意图后,并没有向上级或警方告发对方利用职务之便购买管制药品私下兜售的事,而是帮其善后使损害降到最低,也展现出了“尽量不惹事”的处世之道。至于《灯塔之上》一文,则展现出了强弱双方的博弈——强者需要不断“打败”弱者来寻找信心,而弱者则利用这一点获得了足以制约对方的把柄。
最后,作者就个人的执念问题,给读者们提了个醒。《不变的判罚》中芹泽丰始终将自己人生的失败归结于南波的判罚,使他始终无法理性地看待自身存在的问题。《工作、还是死亡?》中的林田股长则对于工作过分上心,使得与之合作的山冈身心俱疲,最后动了杀心。《苦涩的蜜月旅行》中的主人公则因为对妻子的无端猜忌,险些再次酿成杀害亲人的大错。可以说,正是因为执念,使得故事中的人物一步步走上了绝境。
《沉睡美人》一书的日文原版最早出版于1994年,此时东野圭吾正处于从本格推理、校园推理走向新社会派推理的转型期,一方面作品的内容更加关注社会和人性,另一方面叙事技巧也不断创新,可以说正是因为创作本书所带来的沉淀,最终铸就了他走上“写实本格派”的推理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