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承郡王府—清代王府之八
顺承郡王府—清代王府之八
《乾隆京城全图》记载:顺承郡王府东起今太平桥大街,西至锦什坊街,南起今华嘉胡同、留题迹胡同稍北,北抵麻线胡同。
是礼亲王代善孙子顺承郡王勒克德浑的府邸,到民国年间,曾一度为张作霖的大帅府,解放后为全国政协办公地。到上世纪90年代,全国政协礼堂修建新楼,将顺承郡王府异地搬迁,复建到了朝阳区朝阳公园东侧,这也是北京的铁帽子王府第一次整体异地复建,应当说是一次破坏。
王府为正方形,布局严整,分三路,中路是主要建筑,前殿后寝,有正门、正殿和两侧翼楼、后殿、后寝。东西两路为生活居住区。
先说这里第一位主人顺承恭惠郡王勒克德浑,代善第三子和硕颖亲王萨哈璘的第二子,是清王室努尔哈赤家族的第四代。他勇猛果敢,驰骋疆场,立下了汗马功劳。
顺承郡王共历十代十五个王,最后一代顺承郡王是爱新觉罗·讷勒赫,生于光绪七年,出生当年袭顺承郡王。毕业于陆军贵胄学堂。先后任鸟枪管理大臣、阅兵大臣。宣统三年任正白旗满洲都统。还曾任禁烟大臣,民国六年病逝。
纳勒赫无子嗣,家族将其6岁侄儿文葵过继给他,后经逊帝溥仪小朝廷的宗人府和内务府呈请民国总统府批准,文葵承袭了郡王爵位。
民国初年,家道中落,生活艰难,顺承郡王府开始处于风雨飘摇之中。
顺承郡王家族陵墓尚存,在房山区西南的长沟镇西甘池村村南保存着顺承郡王家族王陵,解放时王陵完整,文革中遭到了毁坏。
逊帝溥仪退位前,王府每年有一万多两的收入,加上三十万亩庄园的收入,生活颇丰。
逊帝溥仪退位后,一切生活来源全部丧失,民国初文葵将王府抵押给银行,借贷生活。民国六年把王府租给了皖系军阀徐树铮。
后徐树铮在西北督边使任上时,收复外蒙古,维护领土完整。
1925年欲联合孙传芳和张作霖反对冯玉祥,因徐树铮曾暗杀冯玉祥的姻亲陆建章,故冯玉祥对他更加仇视,命张之江在1925年12月30日徐树铮乘火车离京经廊坊时将其劫持并枪杀。
1927年6月18日,张作霖在中南海怀仁堂,被张宗昌、孙传芳等各路军阀拥戴为中华民国陆海军大元帅,开始代表中华民国行使统治权,成为北洋末期的民国政府实际首脑。
1924年张作霖进京,自任安国军政府大元帅,把王府作为帅府使用,分文不给。
顺承郡王府家族人等生活无着,不得已请贝勒载涛居中说和,最后同意售价75000大洋,房产从此归张作霖所有。
1928年张作霖被日本人炸死后,张学良成为民国陆海空军副总司令,王府成为了副总司令行营,赵四小姐曾与张学良在王府生活了几年。
日本侵占北京后,王府由日本宪兵队没收。北平解放后,政府又从张作霖亲属中购回王府,1950年成为全国政协办公机关。
从1950年的《北京市街道详图》依旧看到王府存在。
这是1961年照片,左侧楼房是政协礼堂,右侧我用红色标注的就是顺承郡王府。
这是上世纪的航空图,我用红色标注的就是顺承郡王府。
上世纪50 年代初,将原来的桥和大门拆掉,建政协礼堂。并在原王府东墙处另开了一个大门。
保留下来的原王府二道门,往北就是银安殿,当年张氏父子这两位大帅少帅就都曾在正大殿中会客、开派对。
正大殿之后就是寐殿,是政协学习委员会和各工作组,即后来的专门委员会办公室的办公场所。
银安殿两侧有翼楼,当时叫东小楼和西小楼,
东小楼曾作过已经成为共和国公民的原大清朝末代皇帝溥仪的新婚洞房。
东路的最南头是一座四合院,就是东花园,人民政协报社刚刚成立时它的编辑部也曾在这里办公。
王府东路的第二进院落,政协机关的秘书局办公室和会议处这里办公。
往北再沿东侧围墙内一条小路穿过一条小胡同,就是王府东路的最后一进院落。
当年顺承郡王府西边的一株古枣树,植于康熙年间,如今孤零零的立在金融街的某大楼旁,见证历史的存在。
我们来到朝阳公园东侧,迎面就是金碧辉煌的牌楼,上面书写「郡王府」,其实真正王府没有牌楼,应当是巨大的影壁。
顺承郡王府拆除后,其原件复建在了现朝阳公园内,其实复建的王府根本与原顺承郡王府风马牛不及,门口居然建牌坊,这里千万不要当王府看待,只是仿古饭店而已。
复建的王府大门为五间,但感到别扭,发现狮子变成一米的小狮子,原来搬到文津街。另外大门也不对,除了彩绘,连斗拱都简化了,这样就是不伦不类的王府大门。
在顺治九年颁布条例规定:「正门一重,正屋四重,正楼一重。其间数、修广及正门金钉、正屋压脊,均减亲王七分之二。梁柱贴金,绘画四爪云蟒,各色花卉。正屋不设座,余与亲王府同。再到贝勒府,基高变为六尺。正门仅三间,启门一」。
真正王府大门应当是「其进深七檩,屋顶为歇山式,采用绿琉璃瓦屋面,屋顶安放吻兽,檐下为重昂五踩斗拱,额枋上绘有旋子彩画,室内天花上有升降龙天花彩画,朱漆门扇上门钉九纵七横」。
那么这个门无论如何与王府大门规格不符,我查阅资料明白了,那是上世纪50 年代初,将原来的桥和大门拆掉,建政协礼堂。并在原王府东墙处另开了一个大门,这个门跟阿斯门类似,所以今天大门就是当年王府东门。
当初「复建」时,有关管理部门,不允许其使用「顺承郡王府」字样,大概是有关部门认为这根本就不是王府。
黑色金字横匾书写「郡王府」,启功题字。
进去,吓我一跳,这是银安殿吗?定睛一看,像地主老财家正房啊,这不是糟践王府吗?
清代对郡王府的规定:「基高为八尺。梁柱贴金,绘画四爪云蟒,各色花卉。正屋不设座,余与亲王府同。再到贝勒府,基高变为六尺。正门仅三间,启门一。而贝子府,基高仅有二尺」。
而这个克隆银安殿实在是失败,尽管说是原建整体搬迁,却总感觉没有按照规矩去做,找一个私人工程队对付,不仅银安殿不符合王府的制式规模,几进庭院中也是林木杂乱,修剪无章,正房与东西配殿尽为餐厅。
屋脊两端饰正吻,并有垂兽和戗兽及走兽。其屋檐下木构架绘墨线大点金旋子彩画,龙锦枋心。
两侧配楼
银安殿两侧有喷水池,更是让人失望,搞这么一个玩意儿,这是王府吗?
尽管内部装修的星级奢华,却缺少一种端庄与持重的大家风范,怎么看都有一种暴发户上位的感觉。
沿着走廊前行,两侧都是包间,按照星级酒店标准设置。
后面应当是寐殿,但这么一个孤零零的房屋,怎么看也不像。
再后面就是院墙,应当是王府旧墙挪到这里复修的,看砖是旧物。
这是郡王府平面图,虽然王府复修是彻底的失败,把文物拆除本身就是犯罪,异地修成不伦不类的东西更是遗憾。但平心而论,后面花园修建的确实不错。
我们走出王府院墙,穿过假山,这里没有人,湖泊与亭阁展现眼前,清寂中才感觉一种心灵的沉静,那一刻醉在山水之间。
这里有一个湖,湖北有半岛,上有一亭一榭,一方一圆,方轩为歇山式屋顶,梁坊有苏式彩绘,四周有木雕栏板,中有朱色对开门,微风吹拂,一股迎春花的暗香漂浮而来。
亭中高悬宫灯,有几个竹桌和竹椅,居此处,视野开阔,前有「一殿一卷式勾连搭」建筑,左侧为曲廊,湖水泛起涟漪,冬日的厚冰正在慢慢融化。
这里保留旧的彩绘,怀疑是从王府搬过来的。
我沿着湖边慢慢游走,穿过假山,走过石桥,小居水榭,顺游廊而行,眼前是湖边罩楼,有几颗树,几颗竹子,还有数座假山石,有一种玲珑剔透的灵秀空瘦之感。
久居繁忙都市,能来到桃源仙境般的清代庭院式建筑,彰显了浓烈的中国风,四周色彩深沉而内敛,开辟出醉人的天地,带来的祥和心灵。
这里亭台楼阁错落有致,间或点缀着水景,好一派富丽堂皇的恢弘气象,我凭栏远眺,任微风轻轻拂过面庞,醉心景致近在眼前。
游廊起承转合,移步换景,绕过回廊,穿过古亭,时空往前追溯,我恍惚间真的在清代某一天,不知今夕是何年?此刻只想小憩其间,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
游廊呈梯形,步步登高,来到后罩楼,举目四望,湖泊与亭台尽在眼前。
旧石墩
来到东侧「听竹轩」,字书写方向反了,里面有许多旧日的彩绘。
这里苏式彩绘,有新有旧,旧的不知其来历?是否原王府构件?
我来到所谓顺承郡王府,在朱红大门里藏着几百年的风云,行走在情感闪耀着旧日的荣华的庭院,往日的王府在如今改成了北京郡王府饭店,在这片充满历史气息的建筑中,似真似假,处处弥漫着宁静悠远,那红砖绿瓦,那亭台楼阁,那精致的中式庭院,初春枝繁叶茂,开始慢慢萌动着生命的迸发,我漫步其中,这世外桃源实在让人醉心,神秘历史与现代艺术在此刻交融,此为佳景也。
2023年2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