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锋派小说的兴起与转向
先锋派小说的兴起与转向
先锋派小说作为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中国文学的重要流派,其兴起与转向不仅体现了文学自身的演变规律,更折射出当时社会、政治、经济等多重因素的复杂互动。本文将深入探讨先锋派小说的产生背景、特点及其转向的原因,揭示这一文学现象背后的历史意义。
先锋派小说兴起之后,经过一段时间就转向了。那么,先锋派小说的出现和转向意味着什么?内在的动力又是什么?
先锋派小说兴起于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后期,算作实验小说。有人称之为小说界的“狂飙突进”,其实有些过誉。先锋派小说的出现并非偶然,不管是借用拉丁美洲魔幻现实主义的莫言,还是借用法国新小说观念的余华,抑或是借用弗洛伊德观念的残雪,都将这些观念和个人主义联系起来,算作观念指导下的个人体验叙述。观念更新了,文本更新了,思想也更新了,但内在的机制没变。八十年代中后期正是改革开放时期,也是思想观念更新的时期,艺术家追求个人主义,追求个性解放,不仅要借用域外文明成果,而且要自己创新。如此一来,先锋派实验小说就出现了,并非偶然,而是一种文学和历史的必然。
先锋派小说和当时的政治意识形态关系密切,似乎是迎合政治形势而出现的一个小说流派。但这种迎合并非真的迎合,而是在政治形势背景上生产出来的倔强的花朵。很多先锋派小说家进行了深刻的反思,不但反思社会,反思人生,而且反思人性,要更新观念,解放思想。先锋派小说就是实验小说,有着怀疑一切的精神,也有着探索的标准。一些先锋派小说家取法西方的创作理论,却没有怀疑过西方的标准,没有怀疑过创新的精神。他们不会反思自己取法的源头,不会回忆自己的叙述方式,甚至迷恋自己的叙述方式,陷入文本叙述中不能自拔。当然,他们的文本语言个性鲜明,极具特色,不是一般作家能够比拟的。不过,也有一些先锋派小说家叙述过于随意,没有形成稳定的风格。
先锋派小说兴起和当时社会环境有关系,和人们的意识观念有关系,却没能站在文化的立场上与当时的社会权力保持距离。无论是马原的《虚构》还是余华的《兄弟》,似乎都虚构了一个场景,却没有对社会展开反思和批判。人们看到了虚幻的真实,看到了新鲜,却没有感受到太多社会意义。当然,有批评家要深入剖析他们的作品,说是作品中的场景恰恰是真实社会场景的再现,作品中的规则也是如此,是社会规则的再现。可以这样解释,但对于权力系统的反思和批判似乎力度不足。诚然,从文艺创作的规律来看,文学不可能直接批判权力系统,以免被打压,但文学可以反映当时的社会生态,可以写出芸芸众生像,而不是写一些变态的人和事,也不是用外国的观念创作小说,以求获得诺贝尔奖。
先锋派小说发展下去,就会出现很多突破性进展,尤其是反思自身,反思人性,反思社会发展的问题等等,会触及事实真相。但是先锋派小说的发展并非自主行为,而是符合了当时主流意识形态话语,也就失去了自身的独立性。当主流意识形态话语变化之后,先锋派就及时转向了,不然就不能发表一些先锋派作品了。由此来看,主流意识形态对文学的影响可见一斑。
到了九十年代,主流意识形态话语变了,变成了鼓励经商,鼓励下岗,鼓励创业。倘若先锋派还要反思人性,追求个性解放,就已经“思想落伍”了,需要更新观念,适应主流意识形态话语。于是,很多先锋派作家及时转向,写了一些都市小说,似乎信手拈来,就可以轻松创作几十万字的长篇小说,比起写作先锋派小说要轻松得多。固定的套路,固定的情节,只是语言演变了,或者稍微变换一下情节,就算是自己的独创了。毕竟,“著书都为稻粱谋”,倘若写小说赚不了钱,作家们岂不是要饿死?
明明显出“狂飙突进”趋势的先锋派小说变成了温吞吞的都市小说,是不是一种思想的堕落?或许是吧。随着主流话语的转变而转向,并不是通过自身反省来转向,是不是一种被操控的转向?先锋派的兴起值得庆幸,但后期的转向让人觉得不是滋味。或许,当时城市化进程已经开始,很多农民工纷纷进入城市打工,农村以及个性解放再也不是关注的焦点,城市才是关注的焦点。而先锋派提倡的个性解放,似乎为资本张目,为资本雇佣大量廉价劳动力做了准备。人们思想解放了,就不会受缚于一亩三分地,会想尽各种办法赚钱,谋生存,甚至入不敷出。毕竟,生活成本提高了,人们必须要挣钱,才能维持生活。按理说,先锋派小说应该从人性角度出发,揭示现实中人性被资本和权力影响之后的蜕变,或许可以产生出自己的荒诞派、黑色幽默、魔幻现实主义等流派,但先锋派作家们受制于现实条件,及时转向了,也就无法转回来了。
或许,先锋派小说只是政治改革意识形态的一个缩影,一个文学化表达,有创新,也有糟粕,转向之后,也就变成了另外一种城市化意识形态的缩影,并不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