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骨文数字与记数方法：从合文到十进制

甲骨文数字与记数方法：从合文到十进制

“历历可数”的“历历”表示清楚分明的样子，意谓可以清楚地一个个地数出来。本篇来综述一下甲骨文字的十以上的数字与记数问题，以便知道上古之人是如何利用数字记数以至于历历可数的。

一、甲骨文中的数字合文

甲骨文中的合文，又称“合书”，是指把两个字或者两个以上的字词浓缩成一个汉字书写单位(一个方块字字符)的文字形式，而读音则仍保留原本的多音节读法不变。

合文最早见于商代甲骨文，当然不仅仅是用来表示数字，而是可以表示多种意思。例如：五十、六十、小甲、太乙、太丁、太甲、示癸等。在金文里也有少数的合文，如：小臣、武王、文王等。秦汉以后的规范汉字就不大见得到合文了，当然像至今还在使用的“歪”、“孬”、“甭”、“嫑”（biáo）等，也还隐约可见合文的痕迹，但是这些字已经不再保留原本的多音节读法，而是读作一个单音节了，因此也就不能再称之为“合文”，而只能看做是一个会意字了。

甲骨文的数字合文在十位数以上的表达中广泛存在，郭沫若在甲骨文研究中有一个著名判断，就是十的倍数必合书。就是说甲骨文遇到十的倍数（二十、三十、四十、五十、六十、七十、八十、九十），必然会把两个字合成一个字。甲骨文的数字合文大致情形如下：

• 甲骨文十位数的合文
• 甲骨文百位数的合文
• 甲骨文千位数与万位数的合文

二、甲骨文的基础数字符号

甲骨文共有13个基础数字符号（参见下图）：

上图中前九个甲骨文数字是对数字1-9的记录，后四个则是位数值符号（如上图所示）。

甲骨文中的数字符号1-5为摆放算筹记数的象形。与现代汉字的中文数字相比，“一”字基本未变，“二”、“三”只有横画之间长短比例的调整，“四”如果从甲骨文积画作四横，前期金文也曾延续了甲骨文四条横线的写法，后期金文以及篆文发生了形体讹变，才逐渐演变为现在的写法。“五”的甲骨文在字形X（万物交汇）基础上加两条横线（天地之间）。

甲骨文中的数字符号6-9，奇数与偶数区别对待，奇数的甲骨文数字具有单一性、不可分性的特点，偶数则相反。“六”的形体自甲骨文以来并无太大变化，发展至秦代已经完全形成一点一横为头的“六”字。“七”在商周甲骨文呈十字状，横竖大致等长，与“甲”字形体相似。“八”则呈“)(”反向括号状，形体基本没有大变。“九”字形体变化有迹可循，是从斜置到平正的过程。

三、甲骨文的常见记数文字

甲骨文记数的位值是十进位制，十、百、千、万都有专门的单位词。甲骨文的记数方式就是由1-9九个数字和若干十进制的位值符号数字组成，记数的时候先将两组符号通过乘法结合在一起，以表示位值的若干倍，也就是说，记数将个位数词与单位词靠乘法关系组合而成。但是这种记数方式只适用于文字记载。（参见下图）：

甲骨文记数的位数与位值

从上图可以看出，将表示5的符号与表示10的符号通过乘法结合，则得出代表数字50的符号。同样，表示5的符号与表示100的符号相结合，写作上图500的符号，表示100的5倍。如果是非整数的数字，例如3359，则是表示3000、300、50和9的四个符号的并列联合书写。

上述这种构形法在古文字中很常见，也称之为“合文”。自汉代以后“合文”书写形式逐渐由单个汉字所替代，位数值的倍数不再采取合写形式，而是将位数值符号紧接在数字之后表示。因此，从甲骨文记数法一直到现代记数法，虽然期间字体发生了变化，但是记数原则不变，始终遵循的是乘法分群原则。

目前尚未发现甲骨文的七百（700）、七千（7000）、九千（9000）的合文，发现的最大的甲骨文数字是三万（30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