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金融引领绿色产业转型的堵点剖析与对策建议
绿色金融引领绿色产业转型的堵点剖析与对策建议
近年来，我国从顶层设计到具体措施在不断完善绿色金融政策体系，持续推动绿色金融发展走向体系化、规范化、规模化。然而在实践中，绿色金融在支持绿色产业发展方面仍面临诸多挑战和堵点，限制了绿色金融的有效性和普及度。为促进绿色金融和绿色产业的协同发展，本文深入分析了绿色金融发展面临的堵点问题及原因，并提出了针对性的对策措施。
绿色金融作为一种新兴的金融形式，通过提供资金支持、降低融资成本与引导市场资源配置等功能，为绿色产业提供金融支持，推动环境保护和可持续发展，是应对气候变化和推动绿色经济发展的重要手段。
近年来，我国通过不断完善绿色金融政策体系，推动绿色金融产品设计创新，在绿色金融领域取得了显著的进展，绿色金融整体规模保持高速增长。特别是在2023年中央金融工作会议明确提出做好绿色金融等五篇大文章之后，2024年央行等多部委连续发布了《关于进一步强化金融支持绿色低碳发展的指导意见》、《关于银行业保险业做好金融“五篇大文章”的指导意见》等文件，对绿色金融支持绿色低碳发展提出了顶层指引及具体要求，推动绿色金融发展走向体系化、规范化、规模化。然而在实践中，绿色金融在支持绿色产业发展方面仍面临诸多挑战和堵点，这些问题依然限制了绿色金融的有效性和普及度。
绿色金融产品供给结构不合理
创新产品发展缓慢
我国绿色金融供给以银行间接融资为主，主要形式为绿色信贷。截至2024年一季度末，绿色信贷余额达到33.77万亿元，占绿色金融总规模超过90%，银行发行的绿色金融债占绿色债券存量规模的比例也超过38%。绿色发展基金、绿色保险和碳金融产品的发展相对滞后，规模较小，限制了金融机构为不同类型、不同生命周期的绿色项目提供包括长期股权融资、风险对冲工具等全方位、定制化绿色金融服务的能力。
如果延续这种结构，一方面，商业银行在资本补充渠道受限的情况下，资本充足率约束将对我国绿色金融的可持续发展产生影响。另一方面，大部分绿色项目投资周期较长，需要银行提供长期贷款，而银行为降低负债成本，平均负债期限较短，期限错配问题严重，也会加大银行的流动性管理压力。
金融机构对绿色金融供给能力差距拉大
中小金融机构参与积极性不足
我国绿色信贷发展主要由大型银行引领，中小银行等金融机构存在感弱，参与度低，绿色金融供给主要向大型企业、大型项目聚集，而本地化、特色化绿色项目融资能力较弱。截至2023年末，国有商业银行、开发性金融机构、股份制银行绿色信贷余额合计占据银行绿色信贷总余额的89%左右，其他中小银行占比仅为11%左右。绿色信贷投放主要集中在绿色交通、可再生能源和清洁能源、战略性新兴产业等大型项目中，其中铁路运输项目与城市轨道交通项目占比在40%-50%，与国家政策导向有一定的偏差。
原因一方面在于绿色项目融资具有不确定性和复杂性，金融机构在绿色项目认定、风险评估标准、风险评估技术和风控措施等能力存在较大差异。大型金融机构具有专业优势、资金成本和项目资源优势，出于投入产出比考虑更愿意进入能快速拉动规模的类基建项目，中小银行同时由于资本约束，对长期绿色项目投入意愿也较低。另一方面，绿色金融概念相对较新，绿色金融的准入标准复杂，中小企业缺乏对绿色金融政策与产品的了解，导致了本地特色化绿色项目的需求不旺盛。
大型“纯绿”项目增量资源有限
转型金融发展受限于能力障碍
随着绿色金融规模进入40万亿，绿色交通、绿色建筑等大型“纯绿”项目资源变得稀缺，项目搜寻成本上升，纯绿项目价格竞争加剧。由于LPR利率下行，大型项目通过非绿色金融方式的融资成本也下行，部分企业绿色债券发行利率不具有竞争力，未来绿色金融规模增速受限。
“纯绿”经济活动占我国GDP的比重只有10%左右，但接近90%的经济活动有潜在的低碳转型需求，尤其是在钢铁、水泥等传统领域。从中长期来看，低碳转型活动对转型金融服务的需求将会大于对“纯绿”产业服务的需求。
但是，开展转型金融业务的难度要明显大于开展传统“纯绿”金融服务的难度。特别是在有效识别合格的转型活动、强化以温室气体排放为核心的信息披露能力建设、规划与落实碳中和计划等方面。如果能力不到位，很可能在业务拓展时出现更多的“洗绿”和“假转型”风险。因此金融机构与企业的能力障碍成为制约转型金融发展的主要挑战。
绿色项目信息不对称性高
“漂绿”监管难度依然较大
企业缺乏规范、统一的环境相关信息披露要求，碳排放数据来源受限、计算方式不统一，金融机构在进行风险评估和决策时依然面临数据不充分、不准确的问题。影响了金融机构对绿色项目“漂绿问题”的评估和监督。
信息披露需要企业和金融机构投入大量专业人力和财力，包括数据收集、整理和报告的成本，中小企业在进行环境信息披露时，面临较大的成本压力，导致许多企业不愿意或无能力披露必要的环境信息，无法达到金融机构的信批要求，影响了绿色金融的推进。
本文认为，对促进绿色金融和绿色产业的协同发展，可从以下几方面采取针对性的对策措施：
绿色金融激励约束机制
激励约束机制不健全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绿色创新产品市场的发展。当前我国围绕商业银行的绿色金融相关评价体系已相对成熟，应充分借鉴其成功经验。2021年，中国人民银行发布《银行业金融机构绿色金融评价方案》，明确了对银行业金融机构进行绿色金融评价的实施原则、覆盖的业务范围、实施责任主体及被考核对象、评价周期、数据来源、评价指标及方法、评价结果的应用场景等内容。评价结果纳入央行金融机构评级等中国人民银行政策和审慎管理工具。
未来，一方面应加快设计针对证券、基金、资管、信托、保险等金融机构发展绿色金融的具体激励约束考核设计，金融监管部门应从提供低成本资金和加大考核评价力度等方面进一步强化其向绿色低碳领域配置资源的动力和能力。另一方面，应提高对中小金融机构推动本地特色化绿色项目的绩效评价权重，从“重量”到“重质”，推动绿色金融供应主体向多元化发展。
为转型金融创新创造条件
加速推动低碳转型金融的发展，将为绿色金融带来新的需求、新的活力。助力转型金融的发展，一方面应加速建立相对完善的碳核算与信息披露制度，尤其是企业、项目和产品层面的碳核算与信息披露制度；另一方面，需加速推进可持续挂钩金融工具的创新。
应加速推进碳核算体系建设与实践。2022年8月，国家发改委等联合发布了《关于加快建立统一规范的碳排放统计核算体系实施方案》，人民银行发布的《金融机构碳核算技术指南（试行）》为金融机构碳核算打下了一定基础。最新出台的《关于进一步强化金融支持绿色低碳发展的指导意见》将推动金融机构碳核算放在了突出位置，未来金融机构应加速推进银行与企业的碳核算实践。
据国际金融协会（IFF）数据显示，截至2024年一季度末，全球可持续发展挂钩贷款余额已达1.18万亿美元，而我国境内市场贴标转型债券累计发行规模合计仅1732.4亿，未来发展空间巨大。建议大力发展低碳转型挂钩债券，在挂钩的关键绩效指标（KPI）设置方面，初期阶段可将清洁能源装机规模和能效相关指标设置作为主要挂钩指标，后一阶段再将碳核算数据纳入相关挂钩指标中。
利用金融科技手段
借助大数据、区块链等金融科技手段，搭建绿色金融产融对接平台，降低投融资信息不对称问题，实现绿色融资需求与绿色资本供给的精准对接，赋能绿色项目产融对接，提高金融机构服务效率及企业融资成功率。
建议各地方政府、地方金融办可基于《绿色低碳转型产业指导目录（2024年版）》盘点本地的绿色产业与低碳转型相关产业，构建绿色产融对接平台应用场景。具体可包括：①绿色项目与绿色企业识别与认证的平台，建成绿色企业库和绿色项目库，降低金融机构寻找和认定绿色企业和绿色项目的成本。②本地化绿色金融产融对接平台。本地企业在产融对接平台进行绿色融资需求，发布绿色企业与绿色项目需求。金融机构获得绿色项目融资需求信息，进行绿色金融产品推介、促进绿色企业和项目的金融服务对接。③组建省级绿色金融产业数据、绿色金融数据共享平台，提供绿色数据查询和共享服务，促进绿色产业与金融机构之间的数据交流和共享。
强化信息披露可比性
三大交易所《上市公司自律监管指引——可持续发展报告（试行）（征求意见稿）》与财政部《企业可持续披露准则——基本准则（征求意见稿）》的发布，标志着我国统一的可持续披露准则建设拉开序幕。可持续信息披露将成为交易所的合规要求，上市公司应披未披、假大空、数据不准确乃至造假，未来都将面临法律合规风险。鉴于准则体系建设周期较长，建议由相关部门、地方财政部门根据实际需求先行制定针对特定行业或领域的气候信息披露指引等，未来逐步调整完善。
建议地方财政部门明确需重点支持的绿色产业与项目，并设定针对性的帮扶办法。例如，可提供必要的信息治理技术支持，为中小企业推荐提供便捷的信息披露工具，简化信息披露流程，规范信息披露框架。其次，可对中小企业进行环境信息披露补贴，减轻其信息披露负担，鼓励其主动进行环境信息披露。最后，针对信息披露优质、募集资金流向环境效益显著的项目给予阶梯化财政奖励。
建议提升中小金融机构与中小企业对于绿色金融投融资服务的专业性
鼓励行业协会选择具有代表性的绿色金融示范项目，进行案例分析、推广和宣传，带动市场发展。
金融机构还存在绿色金融业务流程较为繁琐、识绿及风险鉴别能力有待提高等问题。为此，一方面，可推动金融机构加强与第三方评估认证机构的合作，细化绿色项目评估认证要求，借助金融科技手段简化非必要的绿色金融流程；另一方面，加快中小金融机构设立绿色金融专门业务条线，加大绿色金融专项人才储备，利用科技加数据管理手段降低绿色项目“漂绿”风险和违约率。
总 结
绿色金融未来需充分利用绿色基金股权投资、绿色债券融资、银行绿色信贷间接融资、绿色保险风险转移措施、碳金融产品风险对冲等方式，形成全方位、全生命周期支持绿色低碳产业的完整金融生态，促进绿色金融和绿色产业的高质量协同发展，从而推动我国经济的可持续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