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日军视角感受诺门罕战役的残酷：第7师团第28联队第2大队的作战经历
从日军视角感受诺门罕战役的残酷：第7师团第28联队第2大队的作战经历
诺门罕战役是1939年中日战争期间，日本关东军与苏联远东军在蒙古边境地区进行的一场大规模战役。这场战役以苏军的胜利告终，对二战格局产生了深远影响。本文将从日军视角，详细描述第7师团第28联队第2大队在诺门罕战役中的作战经历，展现这场战役的残酷性与复杂性。
本文译自Edward J. Drea于1981年所作的《诺门罕，日军和苏军的战术较量，1939》一书。该书记录了日军第7师团第28联队第2大队在诺门罕的作战经历。该大队在诺门罕战役中遭受了惨重损失，但是最终仍然大部突围，因此日志和作战报告保存基本完整，从而成为作者的研究对象。本文中的很多数据和战场描述是取自日军的视角。
随着战斗的进行，哈拉哈河以西高地上的苏军火力也对日军进行了交叉射击。7月4日时，这里的火力曾经阻挡了安岗支队的推进。第2大队顶着火力，继续他们的“蛙跳”推进，最终抵达离川俣桥1800米的地方，但此时苏军炮火已经给日军造成了很大伤亡，第6中队第2小队的西野少尉在冲锋时被苏军机枪打死。
在这次战斗中，第2大队对苏军的防御有了真正的认识。张鼓峰战役时，日军步兵仅仅突破了苏军的一条薄弱防线就拿下了目标。但在诺门罕，苏军的防线不止一条，而是纵深防御。突破苏军的外围防线并不代表胜利，因为苏军会退往预设的有自动武器掩护的第二条防线，另外苏军火炮也在日军可能的进攻路径上进行了预先校准。
当日军突破苏军的外围防线时，苏军的增援部队（可能来自第36摩托化师第149摩托步兵旅）也赶到了，这振奋了守军的士气。15辆苏军坦克向第5中队发起反击，但第2大队配属的37毫米反坦克炮中队在远距离击中了其中一辆，这辆坦克立即燃烧起来。在诺门罕战役初期，高温、挥发性燃料和暴露的引擎使苏军坦克承受了巨大损失。其他苏军坦克见状迅速撤退了，但是日军步兵仍然在遭受苏军大炮的攻击。苏军坦克经过短暂休整，待在37毫米炮射程以外，加入了攻击日军步兵的行列。
更为严重的是，第2大队的弹药已经接近枯竭。正常情况下一个大队作战时会携带5个基数的弹药和补给，但是在此次进攻前，第2大队其实只有半个基数的弹药，因为后方的泥泞道路使得补给延后了4天，没有能及时送到前线日军手中。同时食物和水也接近枯竭。此时如果苏军发起反击，将可能全歼战线过长的第2大队。当天的日志中，第2大队副官村中中尉记录道：“即使我们可以继续推进，我们也会陷入同时与两翼和前方敌人作战的境地。”
为了节省37毫米穿甲弹，第2大队的两门70毫米榴弹炮奉命向苏军坦克射击，但是榴弹炮的高爆弹对坦克的装甲无效。见此情景，处在前线的第5和第7中队为步枪装上了刺刀，一方面是为肉搏作准备，另一方面是因为沙子已经让很多步枪卡壳，还有五分之一的轻机枪无法使用。
7月5日第2大队的攻击图（图中左数第二个纵向箭头）。注意图中的川俣桥位置（KAWAMATA BRIDGE）。图中黑色框的为日军作战单位，灰色框的为苏军作战单位。
而在梶川的防御阵地上，泽田的攻击似乎是苏军防线上的焰火表演。苏军发射的曳光弹、照明弹把夜空照的如同白昼。这使梶川取消了夜袭，而改为将第7中队和第5中队的一个小队部署到日之丸高地附近以保护高地的侧翼。
7月9日一早，很明显被之前的失利所激怒的苏军发起了一次大规模反击。大约300名步兵在5辆坦克和大炮的掩护下向日军阵地发起冲击。苏军很快抵达了日之丸高地的山脚下，并用重机枪掩护步兵挖掘狐洞，等这些苏军挖好狐洞后，坦克在步兵的掩护下也抵达了山脚，步兵中还有一些是狙击手。等部署完毕，苏军步兵开始登山，其他机枪手和坦克则提供掩护火力，苏军狙击手在灌木丛和山岭上游走，伺机发起攻击。离日军阵地大约30米时，苏军开始投掷手榴弹，但却不愿投入肉搏。日军用手榴弹和威力更大的掷弹筒打退了苏军的第一次攻击，但是苏军很快卷土重来。显然苏军希望利用日军此时的虚弱一举拿下山头。为了确保没有懈怠者，苏军督战队在步兵身后监督作战，枪毙那些不愿遵守命令的士兵。到了晚上，苏军在高地上留下了大约100具尸体和2辆坦克残骸。但高地上的日军也已经精疲力尽，只能勉强抵抗苏军的反复攻击。
同在7月9日，梶川得到了安岗支队被撤销的信息，第2大队将隶属于第7师团第26联队。
7月7日第7中队反击渡河苏军的作战地图
第2大队在742、754高地的部署情况
第2大队在742、754高地的部署情况
742高地是日军在霍尔斯腾河以南的防御关键，第2大队和长野支队都认为该处的防御必须不惜代价。此时第2大队负责的战线长达4000米，差不多是军事手册规定的2倍，而且第2大队由于之前的战斗已严重减员，因此防线上的出现的空隙为苏军提供了便利。梶川不愿意把兵力过度分散，他和第71联队商议协同负责这一关键地区的防御。白天，日军会使用火力覆盖这些空隙，到了黑夜日军会派遣小股士兵驻扎在空隙上。这一方案成为解决问题的权宜之计，日军承认：“我们缺少可以完成此次任务的充足兵力。”
之后两天相对平静，然而8月1日晚上，50名苏军悄悄接近了742高地。其中一股苏军提供火力掩护，另外30名左右的苏军向第7中队的高岛小队发起进攻。高岛的手下用轻机枪、掷弹筒和手雷阻止苏军接近战壕。经过激战，日军击退了苏军，估计打死30人，日军自身的伤亡被形容为“微不足道。”在之后的几周里，这样的攻击将不断发生。
苏军也意识到742高地是日军防御的核心。8月2日，苏军再次向高岛小队发起攻击，高岛召唤大队的70毫米榴弹炮进行还击。苏军的进攻被再次击退，日军的损失仍然是“微不足道。”
但形势渐渐开始对日军不利。苏军每天都发射近2000发炮弹，这对日军来说是无法想象的。但8月初，日军发现苏军开始使用铁壳炮弹，对此日军认为可能巨大的弹药消耗超过了苏军的生产能力。与苏军的挥霍相比，日军的炮兵指挥官却要求作战人员尽量节省稀有的弹药。7月29日，关东军司令官植田视察前线时，前线军官就向他抱怨说最渴望得到的是大幅度增加火炮和炮弹。更重要的是，苏军迫使日军打一场无法获胜的僵持战，日军步兵在静态防线中待得越久，就越没有希望赢得战争。
8月3日、4日，第2大队巩固了阵地，在742高地和754高地间建立了通信壕。8月4日，苏军再次攻击了742高地，但高岛小队再次将其击退。
8月5日，第2大队发现在左翼1200米处苏军正在“模糊高地”修建工事。大队的70毫米榴弹炮短暂阻止了工事修建，但苏军在入夜后继续作业。面对这一新威胁， 梶川把第5中队的一个小队部署在反斜面上，用第6中队的一个小队加强左翼的防守。尽管日军没有发现苏军有什么大变化，但其实苏军正在酝酿大动作。
8月7日凌晨4：00，苏军震耳欲聋的炮击声打破了宁静的夜幕，随后苏军向长野支队展开了强有力的攻击。尽管没有直接参战，但是梶川仍然把预备队派往742高地加强右翼的防御。苏军的照明弹照亮了日军的狐洞，苏军士兵喊着口号向前推进，然而奇怪的是，黎明时分，苏军突然停止了攻击。直到18:30，苏军突然向754高地展开炮击，在挨下来的2个小时里，苏军的野战炮、坦克炮和反坦克炮不间断地向日军阵地射击，日军士兵只有躲在狐洞里忍受煎熬。一些炮弹摧毁了日军的机枪阵地和步枪射击点，没有木条支撑的掩体或沙坑也被炮弹破坏，甚至直接掩埋了躲在其中的日军士兵。苏军的45毫米反坦克炮在800米外精确地破坏了日军用帆布掩盖的机枪火力点。日军的伤亡本来会更大，但是苏军的炮弹有大约百分之二十是哑弹，另外沙地也一定程度上吸收了爆炸的能量，有的炮弹仅仅落在日军士兵身边几米外，但日军却毫发无损。
到了20:30，苏军将炮火延伸至日军防御的纵深，形成一道铁幕以阻止日军增援部队赶往前线。同时500名苏军在5辆坦克的掩护下向第5、第6中队的防线慢慢推进。当一枚信号弹在754高地上空打响时，苏军坦克开始为步兵提供掩护火力，步兵接近到距离日军防线不到40米的距离并开始投掷手雷。被炸得晕头转向的日军还在忙着修补被摧毁的战壕，导致迎战苏军的日军寥寥无几，而且大多数轻机枪阵地已经要么被炸毁要么塞满了泥土和沙子而无法使用。日军步枪手不得不专门射击暴露在外的苏军士兵，并用掷弹筒迫使苏军从隐蔽处现身。第一波20名苏军的试探性攻击被打退了。不久，苏军3个连发起了总攻，仍然距离日军阵地40米外停下扔手雷，日军则用掷弹筒还击。苏军显然很顾忌掷弹筒，因为日军发现几个苏军士兵在听到掷弹筒发射的声音后丢下武器向后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