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市与乌镇的往来：宋韵文化佳话三则
新市与乌镇的往来：宋韵文化佳话三则
新市与乌镇，作为江南运河中线段的重要古镇，自宋代以来就保持着密切的往来与交流。从书法名帖的传承到高僧讲道的足迹，再到地方官员的治理与人才举荐，两地之间留下了诸多令人称道的历史佳话。本文将通过三个具体事例，展现这段跨越千年的文化交往。
新市位居江南要塞之地的运河中段，自北宋太平兴国“纳土归宋”时起，已被朝廷纳为重镇，其战略意义包括军事布局、漕运护防、治匪安民等多项要务。在此基础上，发展民间市集与地方文化交流，促进区域经济发展，新市凭借其优秀的地理位势，起到了中心作用的卓越发挥。在古镇交往上，新市与乌镇同属第一批大宋王朝的湖州二十四座管镇，也是江南运河中线段，水上漕运一河连带的两大重镇。两地相距也仅数十里，古代船程时距也近四五个小时，历史上两地之间结姻、商贾、游玩就比较多，来往一直密切。例如民国时期新市钱氏大族与乌镇沈家大户联姻结亲就是一个明证。
乌镇原名乌墩，属乌程隶湖州。熙宁十年（1077），析嘉兴县西境的梧桐、永新、清风等5个乡归崇德县，青镇在清风乡，属崇德隶秀州。元丰初年，分乌墩、青墩，后为避光宗讳，改称乌镇、青镇。一直至1950年5月，乌、青两镇合并，称乌镇镇，属桐乡县，隶嘉兴。但无论如何变化，新市与乌镇的关系非常特殊。近期资料发现，新市与乌镇远在宋朝就有频繁文化来往，创造了许多江南运河文化的传世佳话，本篇就其内容述其三则。
书法名帖雕版“绛阁乌镇本”被新市人收藏
南宋淳祐年间，著名学者曹士冕编刻的《法帖谱系》这一书法论著，刊载了一则文化大事：
旧传湖州乌镇张氏以绛阁二帖锓木，家塾或遇良工，模拓亦有可观，后闻板归新市人家。每连紙一幅可打一段，予在三山见一本，于周氏后数卷板內時有直裂纹，比到霅上获一本于向氏叔坚之裔偶缺两卷，且以元祐间所拓戏魚帖足之，此刻字画稍肥而极有笔意，颇胜诸帖，惜其间差误数字为可恨耳。趙宰叔愚云：丙戌歲在宗庠，有以法帖板质于斋舍，族人者偶不记为何人，疑是此板亦未可知。
上面这段文字，告诉读者很多信息：一是这“绛阁乌镇本”，是指湖州乌镇有一位姓张的人家以“绛阁”两帖进行雕板摹刻而成。二是这些雕板后来不知发生什么原因，流入了新市。三是整体看“乌镇本”，比其他法帖版本要好，笔划稍肥但笔意极好，比元祐间拓摹的“戏魚堂帖”内容更丰富，可惜雕板有裂纹，期间数字有误等。四是南宋宰相赵汝愚对此本也见过。桐乡洲泉出生的南宋名相赵汝愚，少年时有可能在新市属地的官方及宗族学校里就读过，所以能看到过新市人收藏的“绛阁乌镇本”。
北宋以前，民间很少能看到名人书法帖，只有朝廷里的官员及贵族阶层才能收藏得到名人字画，书画文化就成了贵族独享的事物。一直到了北宋淳化三年，官方指定以拓印方式，汇编成一套书法名家墨迹集萃《淳化阁帖》。六十年之后的嘉佑年间，绛州民间潘师旦，个人以《淳化阁帖》为底本进行增删摹刻，此帖本以地名“绛州”而命名，故称《绛帖》。《阁帖》则为官刻法帖，选材狭窄，内容不够充盈。《绛帖》为民间选材，内容丰富，选材广泛。《绛帖》《阁帖》两大刻帖都获得所有书法爱好者的一致好评，民间有文化眼光与胆略的人争相摹刻，以获得两大名帖个人收藏而引为荣耀。于是，当年乌镇的一家张氏就摹刻了这两本法帖的全部雕板，用材是木板，不是石板，这样成本相对轻一些。有了这些雕板，就可以拓印装订成帖，方便民间流传，书法学习就更方便。
至于这一雕版又是如何进入新市的。必有多种原因，一是眷属设馆办学，家族必定全力援助，将这“绛阁乌镇本”送来，拓印成书后便成为珍贵善本，方便私塾教学。二是大户人家嫁娶迎喜之事，将此作嫁礼一定是一件受到社会尊重的大礼，这些雕版既可用以办学，也可拓印成书从商，价值不菲。三是其他渠道进入新市收藏的，例如当年新市也有富贵人家，或许有人买下“绛阁乌镇本”产权，将此纳藏。新市如此贵重的文化收藏品，后来在新市《仙潭文献》、《吴兴掌故集》《吴兴金石记》《吴兴艺文补》等书中都有引载。无论怎样，“绛阁乌镇本”流入新市，无疑是新市与乌镇民间交往的历史性文化大事。
南宋高僧在新市、乌镇两地讲道传经
南宋时期的天台宗僧人志磐（1195-1274）写过一部集天台史学之大成的巨著《佛祖统纪》，里面记载了历代高僧的故事，其中也不乏关于新市与乌镇的文化交流，有南宋高僧在新市与乌镇两地传经的故事，最为动人。
一位名为善荣法师的人，法号“悟空”，为湖州乌程人，为了学到佛法的真谛，他仰慕乌镇的车溪择卿法师的渊博才学，于是拜其门下成为学生，由于他刻苦努力，成为车溪择卿法师的高徒。善荣法师后来去太湖宝林寺担任住持，之后就在新市、乌镇两地，广泛讲道，民间影响深远，潜心研学弘法。他在绍兴年间在新市慧通寺讲学，受到民间信徒的广泛追崇，新市历史的书页上，留下了这位高僧的名字。
有朋法师同样为车溪择卿法师高徒，乾道年间（1165——1173）在新市觉海寺开设讲坛，主讲佛教天台宗的重要经典《摩诃止观》。由于他对佛学教义的通解非常深刻，讲解表达通俗易懂，所以来新市听经的人非常多，但有朋法师为人一直保持低调谦逊的为人态度。有一次乌镇车溪竹庵法师来访，他是有朋法师的同门师兄，特意从乌镇赶来观摩有朋法师讲解《摩诃止观》。竹庵听得很入神，有朋法师讲完之后，立刻就收起自己的稿子，走到竹庵法师面前恭敬地说：“宗师在座，不敢多言。”他对前辈高僧的尊敬，谦逊如此。
这两则故事历史上广为流传，也曾经被明代著名学者、受召于明成祖朱棣入朝参与编纂《永乐大典》的金实先生，写入他的一篇碑记之中。由于新市、乌镇在历史上佛学的文化交流频繁，因此两地民间拈香拜佛的气氛非常浓郁，在上世纪早中期，每年的清明，中元等节日，乌镇来新市觉海寺的烧香客坐船结队而来，这些印证了新市、乌镇两地的文化交流非常密切。
吴潜与乌镇的关系
吴潜（1195年-1262年），字毅夫，一作毅甫，号履斋居士，出生于德清新市。为秘阁修撰吴柔胜之子，参知政事吴渊之弟。吴潜曾经是科举进士第一，成为状元，故新市有“状元桥”古迹，他是南宋中晚期名相，朝廷一代爱国忠臣。
据明代吴潜后人吴宗周所编的《吴许公年谱》载，吴潜三十三岁那一年，添差通判嘉兴府，代理嘉兴府事。这期间，吴潜显现出他为官的德行与才华胆魄，政声飞扬，政绩斐然。他以“放水养鱼”理念治理地方，主张宽恤百姓、轻徭薄赋，反对“竭泽而渔”的财政政策。其措施包括减免租税、兴修水利、设立赈灾粮仓（如“永半仓”）等，前任知府岳珂曾想建养济院收养孤寡老人，结果由于经费极缺而作罢。吴潜上任后，多方筹备，扩田纳粮，办起了养老院，让无依无靠的老人颐养天年，吴潜还在货币流通上采取严厉的措施，促使市场公平发展。促进了当地的社会稳定和经济发展。当年乌镇有青乌之分，青镇为嘉兴府辖地，吴潜的治理政策必然惠及该地。
在嘉兴期间，吴潜也积极举贤，对当地乡贤人才十分看重，思贤若渴。乌镇有一位叫沈平的人，才华出众，当年乌镇的碑刻多数出自他的亲撰，他写的《乌青记》（已佚）堪称为南宋时期纂修最早的乡镇志之一。吴潜在嘉兴府任通判期间闻其名声而认识，后来与当年丞相郑清之一起看望过他，结为知交。并向朝廷力荐沈平为官，而沈平都以各种理由推辞不就，人笑称其为“沈处士”。可见吴潜用心良苦，对乌镇的人才举荐工作也作出过自己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