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彩的陕北民歌——黄土文化的坚韧交响与柔情低吟
多彩的陕北民歌——黄土文化的坚韧交响与柔情低吟
陕北民歌是黄土高原人民人文精神的瑰宝，是陕北人民永远的智慧结晶与精神指南。它起源于低级的人力劳动，从朴素的劳动号子中脱胎换骨，逐渐演化出了信天游、小调、社火歌等多种体裁。20世纪的文艺运动、革命斗争中又丰富和发展了陕北民歌，为陕北民歌注入了新的活力与生机。
图 陕北地理环境
陕北,那片镶嵌在陕西北部的黄土高原,宛如一位历经沧桑的老者,沉默而深邃。在这片古老而厚重的土地上,陕北民歌如同黄土文化圈中绽放的奇葩,是陕北人民在长期的生产劳动与社会实践中,用心血与汗水浇灌出的艺术之花。它起源于低级的人力劳动,从朴素的劳动号子中脱胎换骨,逐渐演化出了信天游、小调、社火歌等多种体裁,犹如一颗颗璀璨的明珠,镶嵌在陕北的文化长河中。
20世纪的文艺运动、革命斗争中又丰富和发展了陕北民歌,如同春风化雨,为陕北民歌注入了新的活力与生机,使其在历史的长河中熠熠生辉,不断焕发出新的光彩。
陕北民歌,是黄土文化的灵魂之歌,它深刻地体现了这片土地上的人民的精神品质。由于地形封闭崎岖、黄土构成的自然环境与落后的经济等因素,这一地区逐渐形成了“强”与“弱”并行交织的独具特色的黄土文化。陕北民歌深刻体现了黄土文化的特色,反映了黄土高原人民的精神品质,那是一种“强”与“弱”交织的独特韵味,一种强悍刚勇与柔情细腻并存的魅力。
“强”,是陕北民歌的骨骼,是这片土地上人民性格的写照。陕北的独特地理位置与地理特征,使其文化融合了农业文明与游牧文明的精髓,自然也融入了游牧文明中那份勇毅、刚健的特质。历史上的战乱频仍、灾难深重,使得陕北人民对乡土的坚守并不牢固,“出走”与“逃离”成为了他们刻骨铭心的情节,也成为了陕北民歌一以贯之的精神主题。
陕北民歌的“强悍刚勇”在演唱特点、歌词内容等方面得以淋漓尽致地体现。
具有鲜明地方特色的陕北民歌曲,是音乐、方言和陕北人性情的和谐统一。陕北民歌按体裁主要分为号子、山歌(信天游、山曲)、小调、儿歌等四大类。各种体裁音乐虽演唱风格有所差异,如号子音乐唱起来朗朗上口,曲调简洁明快、豪放有力,歌声旷达、悠扬,起到了调节情绪、减轻疲劳的作用。信天游节奏明快、演唱风格具有多样性。但他们有较大的共性与整体风格。延安市民协常务副主席殷宇鹏说,千沟万壑的黄土高原铸就了陕北人豪迈淳朴的性格,因而陕北民歌曲调高亢嘹亮,歌词质朴直白,演唱随心随性。往往寥寥数句唱出磅礴豪迈之气概与广博刚勇之胸怀。
图 《赶牲灵》
行旅谋生是陕北民歌一大重要表现内容。例如歌曲《赶牲灵》:“走头头的那个骡子哟哦,三盏盏的那个灯;哎呀带上的那个铃子哟,噢哇哇得的那个声……”由于陕北地区黄土高原山大沟深生活所需之物资过去多由骡马驮运。于是脚夫成为黄土高原上的一种古老职业。脚夫以骆驼、骡马或毛驴等牲畜为伴。因乡下人多认为牲畜是有灵性的,是性灵。所以脚夫又叫赶性灵的人。在旧社会,陕北人的生活十分困苦,相当一部分人需要通过赶牲灵谋生。艰辛与劳苦是陕北人民生存的底色,而在民歌中,这种生存困境转化为充满生活气息,充满乐观精神感召的底蕴。除此之外,“走西口”也常常在陕北民歌中传唱。由于气候干旱、土地贫瘠,很多陕北百姓会离开故土,到宁夏、内蒙一带去谋生,这一迁徙活动俗称“走西口”。《走西口》这样唱道:“哥哥你走西口,小妹妹我实难留,提起哥哥你走西口,哎小妹妹泪常流……”演唱男女之情的背后演绎的是无奈的出走,是在困境中生存的勇气与果敢的毅力。“你晓得天下黄河几十几道湾哎?几十几道湾上有几十几只船哎?几十几只船上有几十几根杆哎?几十几个艄公哟嗬来把船儿搬……”这首《黄河船夫曲》由陕北佳县艄公李思命创作,传唱至今。我们透过歌曲可以看到曲折惊险的黄河河道中,船夫为生计所迫搏击风浪、高歌行进。
1942年5月23日《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是打开文艺界思想解放运动的金钥匙,为陕北民歌的发展提供了重大机遇。陕北民歌摆脱酸曲小调的窠臼,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民族革命艺术形式,也可以说进入新陕北民歌时代。这一时期出现的《东方红》、《兰花花》、《三十里铺》《横山里下来些游击队》、《当红军的哥哥回来了》、《南泥湾》、《绣金匾》等优秀歌曲,至今仍在传唱。这些歌曲歌词创作文学性更浓,思想品位更高,更注重歌词意境的营造,氛围的渲染,革命性色彩突兀显现。更重要的是,它们都反应了新革命时期陕北人民刚毅果敢、勇于抗争、追求理想的一面。
图 《东方红》演出
然而,由于地形闭塞、生产落后、知识文化水平低,黄土文化中也有保守、麻木、封闭、软弱的一面,这在陕北民歌中也有所体现。那些围绕黄土文化之“弱”的歌曲,或批判或颂扬,前者逐渐成为主流,而后者则随着时代的发展而逐渐边缘化。但无论如何,这些歌曲都记录了黄土文化中保守与软弱的一面,成为了历史的见证。
陕北民歌中有相当一大部分歌曲以婚姻习俗、男女爱情为主要表现主题。这类歌曲旋律优美,音韵流畅,歌词风趣诙谐,表达热辣直白,粗犷豪放,与陕北汉子的性格一脉相承,这类歌曲有:《羊肚子毛巾三道道蓝》、《三十里铺》、《想亲亲》、《这么好的妹子见不上面》、《知道不知道》等等。过去陕北结婚讲究门当户对、父母之命,于是就出现了歌唱自由恋爱的民歌。如《羊肚子手巾三道道蓝》中“一个在那山啦上哟,一个在那沟,咱们拉不上那话话,哎呀招一招的手,招一招手,噢啊噢啊噢。瞭不见那村村哟,瞭不见那人,我泪格蛋蛋抛在,哎呀沙蒿蒿林……”再如《米脂婆姨》中唱:“鸡蛋壳壳点灯是半炕炕明,烧酒盅盅舀米也不嫌你穷;米脂的婆姨她勤劳又淳朴,娶了她是你的福……”除此之外,也有一部分民歌体现了过去陕北地区人民的陋俗陋习。如“三月清明柳丝长我大卖我没商量”“正月里说媒二月里订,三月里交大钱四月里引。三班子吹来两班子打,撇下我那情哥哥抬进了周家”……这些歌词就反映出人民生活艰难、经济落后时期包办婚姻、买卖婚姻的盛行。总的来说,陕北民歌记录、保存了从过去到现在的黄土文化中保守、软弱的一面。
每一次大的时代变革,都会带来一场大的思想解放运动,伴随着思想解放运动的蓬勃兴起,作为反映变革的载体,文艺作品总会得到空前的繁荣和发展。陕北民歌由名不见经传的山歌,发展成与当代歌坛分庭而立,独享一片天地的艺术种类,就很有代表性。从传统民歌走向新民歌,是陕北民歌的一次质的飞跃,一次生命的升华,这一飞跃和升华对陕北民歌的继承与发展有着深远的历史意义。
民歌是连接时代与个人的重要桥梁,如何更好地搭建这一桥梁,是我们面临的重要课题。陕北民歌当今面临的发展困境与社会现代化进程的急剧推进息息相关。一方面,内容的老化使其失去了内在的生命力;另一方面,背景的淡化又使其发展丧失了外在支撑力,其功能的弱化又进一步削弱了其发展的动力。陕北民歌的当代化发展需要在保留其优良传统与特色的基础上满足当代人的审美需求,进行发展、创新、弘扬。搜集整理只是最基本的工作,更重要的是如何立足当下、立足本土,发掘陕北民歌赖以生存的文化基因与文化生命力所在。寻求陕北民歌的本土认同也是极为迫切和关键的一步。
民歌是形式,重要的是内容。新音乐工作者填上新词的民歌,建立起一系列新的核心价值理念:劳动伟大、男女平等、婚姻自由、幸福爱情、人的解放、妇女解放、土地还家,政府的“合法性”、“正当性”,建立在一系列看得见的伦理层面的现实诉求上。
陕北民歌是黄土高原人民人文精神的瑰宝,是陕北人民永远的智慧结晶与精神指南。在保有黄土文化“强”与“弱”的原生特色的基础上,我们要思考如何更好扣紧人民与时代的脉搏。陕北民歌黄土高原人民人文精神的真实写照,在中国文艺的众多瑰宝中,它熠熠生辉,绽放着独特的光芒。
本文原文来自中国新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