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与中国古代饮食文化
孔子与中国古代饮食文化
孔子不仅是一位伟大的思想家和教育家,他对古代饮食文化也有着深入的了解和独到的见解。从神农尝百草到周代饮食文化的繁荣,再到孔子对饮食卫生和礼仪的规范,中国古代饮食文化的发展历程充满了智慧和创新。
饮食文化可以说是人类最古老的文化之一,可以追溯到人类起源甚至更早的猿类时代。《尚书·大传》中提到:“八政何以先‘食’?食者,万物之始,人之所本也。”
最早的饮食文化始于对食物的选择,即辨别哪些可以食用,哪些不能食用。这一时期可以追溯到古代传说中的“神农尝百草”时期。《淮南子·修务训》记载:“神农尝百草之滋味,水泉之甘苦,令民知其避就。”在这个漫长的过程中,人类逐渐找到了各种可食用的禽兽、野果和饮料,并辨识出了“五味”,从而找到了人们喜爱的食物。古代先民在饮食上的“避其害,就其利”,已经包含了饮食养生文化的基本内涵。这是杂食性的人类所必须经历的阶段。
火的使用是人类文明的一大进步,它为饮食卫生提供了重要条件。《礼记·曲礼》记载:“古者未有火化,食草木之实,鸟兽之肉,饮其血,茹其毛。后圣有作,然后修火之利,以炮、以燔、以烹、以炙,以为醴酪。”正如恩格斯所说:“因为磨擦生火,第一次使人类支配了一种自然力。从而最终把人和动物界分开。”《礼记》中还提到:“燧人始钻火,炮生为热,使人无腹疾。”这说明当时的先民们已经认识到熟食对人体的好处,不仅能“减腥去臊”,增进食欲,而且可以预防疾病。
《吕氏春秋》记载:“汤得伊尹,朝而见之,说汤以至味。汤曰:‘可得为之乎?’对曰:‘君之国小,不足以具之。为天子、然后可具。三郡之虫(按:包括鸟、兽、鱼、虫),水居者腥,肉攫者臊,草食者膻,臭恶犹美,皆有所以。凡味之本,水最为始。五味、三材、九沸、九变,火为之纪。时其疾徐,减腥去臊,鼎中之变、精妙微纤,口不能言,志不能论……”这“减腥去臊”并能使鼎中的食物发生“精妙微纤”变化的,便是“为纪”的“火”的功劳。《韩非子·五蠹》中也说:“民食果蓏蜯蛤,腥臊恶臭伤害腹胃,民多疾病。有圣人作,钻燧取火以化腥臊,而民说之、使王天下,号之曰燧人氏”,再次证明了古人认识到熟食能“化腥臊”,不“伤害腹胃”从而减少疾病。也由于有了火,人类才能烧制出各种加工食物的陶制器皿乃至金属器皿,促进了人类饮食文化的迅速发展。
从生食到熟食,是人类饮食卫生的一个极大的进步,是质的变化;自从烧制的陶器出现以后,人们又才有了在陶器中蒸煮食物并进行调味的便利,这才真正算得上烹饪的开始。《周礼》载:“黄帝始烹谷为粥。”一般认为,中国的“火食之道”,便是从“黄帝”开始的。
到了周代,饮食文化已有了很大的发展。无论在饮食的品种和烹调的技艺方面都已经非常讲究、除陶瓷之外、金、银、铁、铜等器皿和玉、竹、木、漆、骨等器皿的出现。使我国饮食文化的内容更为丰.富多彩,使“美食”和“美嚣”相映生辉,后来甚至出现了“美食不如美器”的饮食审美术语。
据《周礼·天官》载:“凡王之馈,食用六谷,膳用六牲,饮用六清,羞(馐)用百二十品,珍用八物、酱用百有二十瓮……”说明了当时食物的品类已经非常之多。周代还专门设立了“食医”,“掌和王之六食、六饮、六膳、百馐、百酱、八珍之奇。”根据气候的变化,周代对一年四季中“君子之食”还作了专门的调配。据《周礼·天官冢宰》所记,凡食齐眡春时,因为饭食宜温﹔羹齐眡夏时,因为羹食宜热;酱齐眡秋时,因为酱食宜凉﹔饮齐眡冬时,因为饮食宜寒。即说明了这些种类的食品各宜在什么季节中食用,并且注意了季节变化与“五味”的关系,是:“凡和,春多酸,夏多苦,秋多辛,冬多咸,调以滑甘。”对副食和主食的搭配。周代人认为也应因为它们的性味的不同而不同;如牛肉味甘平,五行为土,因而应与味温苦的稻米搭配烹饪。才能使它们性味调合,利于身体内部机能的平衡。同样的道理,味甘热的羊肉应与味苦温的黍(黄米)搭配;味酸苦的猪肉应与味甘温的稷(小米)搭配;味酸温的狗肉应与味甘而微寒的粱(稷的良种)搭配,味酸平的雁肉由应与味酸温的小麦及味甘微寒的大麦搭配;味甘气寒的茭瓜宜与味甘平的鱼搭配,等等。与此同时,古代人还总结出了人们在饮食中不宜食用的部分,如:《礼记·内则》说:“不食雏鳖,狼去肠,狗去肾,狸去正脊,兔去尻(臀部),狐去首,豚(小猪)去脑,鱼去乙(肠),鳖去醜(肛门)。”这些意见虽然不一定正确,但至少说明周代人已经较深入地研究了各种食物对人体的利弊。
《礼记·内则》还对许多食品的制作方法也作了记述。如:小猪有一种炮制方法是将小猪刳去肚肠,在腹中塞满枣子,用芦苇包裹起来,然后用粘土涂盖起来,在火上烧烤,等涂裹的泥巴干了以后。用手沾着水抹去皮上的杂物,再用碎米粥放在小猪里面,熬干以后,再放入小鼎中用微火煮三天三夜,火不能断,最后再加入调料,就成为美味可口的食品了。可见其制作已相当精细,说明当时烹饪学和烹饪技术已经发展到了相当高的水平。
孔子熟悉《周礼》等经典,对古代饮食文化在继承的基础上又有许多创新。他有所谓“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之说,意思是,不论谷物还是肉类,都应该经过精细的加工,以利于消化、便于吸收。同时,孔子对饮食卫生也颇为注意。在《论语·乡党》中,接连列举了八种不吃的食物,反映了孔子的饮食观:
“食饐而餲,鱼馁而肉败,不食;色恶,不食;臭恶,不食;失饪,不食;不时,不食;割不正,不食;不得其酱、不食……沽酒市脯,不食。”即是说,吃的饭食和鱼、肉,日久变了味的,就不吃;变了颜色的,不吃,味道不好的,不吃;没经过烹调的或是半生不熟的食物,也不吃,因为很多食品半生不熟的时候吃了反而容易生病;没有到成熟节令或不符合规定时间的食品,也不吃;“割不正”,切不成块的已败坏了的食物,不吃;没有适宜的调料,也不吃;买来的酒未必洁净,买来的肉不知何物之肉,也不吃。从这些叙述中可以看出,它不仅包含了饮食卫生的内容,而且表现了孔子在饮食文化方面的审美内涵。
除了这八个“不食”之外,孔子还有“不撤薑食,不多食”的话。即他认为可以常吃一些放了姜的食物。当代中西医都已证明,姜确能刺激胃口,帮助消化,常吃对人体有好处。但也不可多吃。孔子还说:“祭肉不出三日。出三日,不食之矣!”,古者祭祀之后,祭品按等级分发给从祭者。分给的祭肉三日之后,也会变坏了,所以也不能再吃。孔子的这些主张,就是在今天,也很符合饮食卫生的要求。
《论语》中还有孔子“齐(斋)必变食”的记载。斋是古人在遇到大事时的沐浴斋戒之礼,表示一种认真的“虔诚”。《礼记·月令》说:“(仲夏之月)……君子斋戒,处必掩身,毋躁,止声色,毋或进,薄滋味,毋致和。”这“薄滋味”就是不吃肥甘美味,不饮酒不吃肉之意。所以后来庄子在其《人间世》篇解释说:“斋者,不饮酒,不茹荤”。孔子是严格遵守“斋必变食”的古训的。东汉以后佛教盛行,“斋”更变为了“素食”之称了。
孔子还注意饮食时的限量,有节制、即所谓“君子食无求饱”是也。这一点尤为符合现代人饮食卫生的要求。“食不过饱”、“宁饿勿饱”,正成为今日注意营养卫生的人们必须遵守的饮食习惯。孔子还认为,饮食应以谷菜为主,肉虽多,也不能吃过量。《论语·乡党》中有:“肉虽多,不使胜食气”,即说饮食中的肉食无论如何不能超过主食。
孔子讲究饮食卫生的再一个方面就是吃饭时不随便讲话,谈论问题。古人把一般少量的说话叫做“言”、把与别人谈论问题时大量的讲话叫做“语”,即《说文解字》中所谓:“直言曰言。论难曰语。”在《论语》中说孔子“食不语,寝不言”,也很是符合饮食卫生的要求。当然,在一般宴会行礼之前都是必须讲话的,如欢迎祝辞之类。但在进食之时、则就不应该再谈论问题,不应讲过多的话。联想到传说当今很多生意是在“饭桌上谈成的”,这便不大符合饮食卫生的要求了。
古人在宴饮中,酒是不可少的。但孔子提倡应根据每个人自己的情况,不能喝得过量。不能喝到醉乱的程度。这就是在《论语·乡党》中说的:“惟酒无量,不及乱。”这句话不是如有些人所说的那种“酒可以尽量喝”的意思,而是指喝酒的多少根据每个人的情况,不作统一规定,但只有一个原则:就是不应该喝醉。人醉了,说明已经酒精中毒,对身体有害无益。
从孔子至今,历时2500多年,传承了70多代,由于历代皇帝对孔子思想的推崇,孔府的厨房上要迎接皇亲国戚,下要迎接王公贵族,其宴饮之频繁,促使它形成十分讲究的烹调技艺。孔府的主人遵循“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祖训,对饮食精益求精,创造出了许多独具风味的食品。宴席的菜肴也随一年四季变化,讲究时令,新鲜,名贵,成了“齐鲁菜系”中的上品。孔府的烹饪,不亚于宫廷王府。历史上任何一个官府的烹调技艺,都没有像孔府这样造诣精深,延续持久。孔府已成了中国饮食文化荟萃地之一。这是孔子对中国饮食文化发展作出的杰出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