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到百年的建筑学学位,林徽因“用一生来回答”
迟到百年的建筑学学位,林徽因“用一生来回答”
2024年,宾夕法尼亚大学韦茨曼设计学院向林徽因追授建筑学学士学位,以表彰她作为中国现代建筑先驱的卓越贡献。这一迟到百年的学位,不仅是对林徽因个人成就的肯定,更是对历史不公的纠正。
活动现场颁发了林徽因的建筑学学位证书
(受访者及宾大韦茨曼设计学院供图)
谈起追授林徽因学位的决定,韦茨曼设计学院院长弗里茨·斯坦纳去年在接受采访时说:“我们在纠正历史上的错误。”他曾表示:“林徽因没有被授予学位的原因很清楚,就是她的女性身份。”
韦茨曼设计学院就是林徽因和梁思成当年就读的美术学院。1924年,建筑系以部分课程不适合女性修读为由,拒绝了林徽因的入学申请,她只能进入美术系,毕业时获美术学学士学位。但在短短两年半时间里,林徽因不但修完了美术系课程,还同时完成了建筑学学士学位所需的大部分课程,且成绩优异。回国后的岁月里,作为现代中国第一位女性建筑学家,尽管历经战争与疾病的侵袭,她仍在建筑史、建筑设计、建筑教育等领域取得了巨大成就。
林徽因毕业照
林徽因的一生看似完美。然而,在她“人生华丽的袍子”里,同样暗藏着无数细小的“虱子”。出生于备受冷落的“后院”,成长于风情万种的欧洲,流离在兵荒马乱的异乡,五十一年太短,她却活出了别人几辈子的长度。一如李健吾所说——她耐得住学术的清冷和寂寞,又受得了生活的艰辛和贫困。
林徽因在宾大的成绩单
用一生来回答(节选)
文/欧阳娟
近年来,林徽因已被说得太多。看起来,这样光彩熠熠的人生似乎是了无缺憾的,然而在写给胡适的信里,她却说“我在这三年中真是得了不少的阅历,但就也够苦了。经过了好些的变动,以环境和心理我是如你所说的老成了好些,换句话说便是会悟了”。写给沈从文的信里,她更是直言“我觉得像我这样的人应该死去”。
世人对她的百般注解,构不成万分之一的她
为什么一个如此成功的女性会有如此痛苦的内心体验?当我们谈论这些“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名女人时,大多数时候,谈论的是她们头顶的光环,却很少去细究,因为这些“光环”,她们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生逢新旧思想激烈冲突的乱世,一个女人要尽可能大地实现自我价值,必然需要面对许多艰险,林徽因也概莫能外。在她“人生华美的袍子”里,照样暗藏着无数细小的“虱子”。
林徽因旧照
当然,我并不是为了让有缘翻开这本书的读者们,陪着我一起隔着百年光阴清点林徽因身上的“虱子”。每一代人都有每一代人的痒痛,我只是想,当我们困在命运的迷雾中,搔不到自身的痒处时,或许可以从前人的经验中吸取一些隔代的养分。
林徽因,以及以林徽因为纽带联系在一起的各色人等,基本是当时最具独立精神也最有条件追求精神独立的群体。所有的历史都是当代史,林徽因的个人经历不仅仅是一段时过境迁的陈年旧事。
借用林徽因讲给梁思成的一句情话,“我准备用林徽因的一生来回答”,用她的处境、思想和行动构架一个立体空间,让读者自己到这个空间里去各取所需—里面有一个女人的浪漫史,有一个病人与命运死磕的精神,有一段国破家亡的历史,有关于自由、民主的探讨……从中拿走什么,全凭各人心意。
婉转的锋利:看她爬梁上柱,开“女建筑师”先河
写林徽因的作品不少,其中不乏来自她家人、密友的第一手资料,但林徽因的民间形象被歪曲得格外严重,甚至连她最基本的脾性都很模糊。
在我看来,林徽因的个性是非常鲜明的,就像一把弯刀,有着婉转的曲线却很锋利,这两种看似相悖的性格同时并存,贯穿一生。
在建筑学方面,她为东北大学设计了“白山黑水”校徽,参与过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徽和天安门人民英雄纪念碑的设计,协助丈夫梁思成完成了《中国建筑史》的初稿,以及用英文撰写了《中国建筑史图录》等,为中国古代建筑研究奠定了坚实的科学基础,成为这个学术领域的开拓者。
林徽因与梁思成
林徽因写《中国建筑史》和英文稿《图像中国建筑史》时,贫病交加,整日躺在李庄镇的床上,连生活自理都成问题。参与设计国徽和人民英雄纪念碑时,她已做了肾切除手术,医生叮嘱要静养,她却一连几年马不停蹄地做了大量工作。
林徽因的建筑笔记手稿
此外,林徽因还为改造传统景泰蓝做出了贡献,在耶鲁大学专学过舞台美术设计……美国学者费正清说:“她是一个具有丰富的审美能力和广博智力活动兴趣的妇女。”费慰梅则干脆赞誉:“她能够以其精致的洞察力为任何一门艺术留下自己的印痕。”
林徽因测绘佛光寺唐代经幢
繁华如朝露,清凄如长夜。林徽因用自己的一生告诉后来者:出身与背景再优越,灿烂之下也是勤勉打底。
本文原文来自澎湃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