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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乾隆帝御赐“商周十供”看清代祭孔礼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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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乾隆帝御赐“商周十供”看清代祭孔礼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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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帝御赐“商周十供”是清代祭孔礼制的重要组成部分,这套由十件商周时期青铜器组成的礼器,不仅是乾隆帝个人艺术品味的体现,更是清代帝王推行“礼治”的重要象征。本文从“十供”的出处、特点、使用等方面入手,结合文献记载与实物研究,考察乾隆朝祭孔活动的基本情况。

祭孔是我国古代重要的国家礼仪,具有政治、文化和教育等多重意义。自汉武帝正式确立孔子在儒家中的崇高地位后,祭祀孔子逐渐成为历代统治者必不可少的礼制。清代统治者尤其重视祭孔礼仪,将其作为笼络汉族士大夫、彰显文治理念的重要手段。清圣祖康熙帝、清高宗乾隆帝先后南巡曲阜,亲谒孔庙,举行隆重的祭孔大典,展现出对孔子及儒家思想的极大尊崇。清乾隆三十六年(1771),乾隆帝第五次驾临曲阜,除亲自主持祀典外,还特地将内府所藏十件商周时期青铜祭器赐予孔府,用于祭祀,是为“十供”。本文以乾隆帝御赐孔府的“十供”为中心,结合文献记载和实物研究,系统考察清代祭孔礼仪的基本情况,剖析“十供”的制度内涵及其所反映的皇权与儒家的互动关系,进而揭示祭孔礼制在清代政治文化中的特殊地位。

乾隆帝赐“十供”的原因与过程

乾隆帝在位期间,致力于将满族统治与儒家传统相结合,以期达到政治上的稳固与文化上的认同。在这一背景下,乾隆帝对曲阜的孔庙与孔府格外关注,屡次展现出对“至圣先师”孔子的敬意。据《清高宗实录》与《曲阜县志》所载,乾隆帝先后八次驾临曲阜,谒见孔庙,并举行隆重的祭孔仪式。无论是出于个人兴趣还是政治考量,乾隆帝对孔子的尊崇都远超以往帝王。

清乾隆三十六年(1771)二月,乾隆帝再次来到曲阜,这已是他继位以来的第五次南巡。与以往不同的是,此行还有一个特殊的使命,那就是为其母亲皇太后祝寿。适逢皇太后八旬华诞,乾隆帝一方面希望母亲能亲临孔庙祭祀,另一方面也借此机会再次向天下彰显朝廷尊孔崇儒的文治思想。在筹备祭祀的过程中,乾隆帝对孔庙内陈列的祭器颇感不满。据《清高宗实录》记载,孔庙内“设有牺象诸尊”,为后汉时期铸造,置于大成殿内,年代久远,质量一般;《阙里文献考》亦言当时陈列的祭器,仅有“汉陶太尊一,铜牺尊、象尊、山尊、雷尊各一”。乾隆帝素来好古敏求,认为孔子生当周世,服膺周礼,故其祭器亦当遵周制。汉代铜器虽古,但毕竟年代尚晚,不足彰显礼制之尊[1]。于是,乾隆帝决定选取内府收藏的珍贵青铜器赐予孔庙。谕曰:“著仿太学之例,颁内府所藏姬朝铜器十事,备列庙庭,用惬从周素愿。”所谓“从周”,正出自《论语·八佾》的“郁郁乎文哉,吾从周”之意,旨在彰显孔子对周礼的景仰。而“太学”即京师国子监,清乾隆三十三年(1768)曾颁赐周代礼器于其孔庙,故此次赐器于曲阜,乃是“仿太学之例”。

乾隆帝特令礼部侍郎于敏中将此十器护送至曲阜,由孔府十一世衍圣公孔昭焕恭领珍藏,同时还颁赐御制诗文,申明赐器缘由,并嘱孔昭焕要将此十器“世守勿替”,体现出乾隆帝对孔庙祀典的重视与考究。可以看出,乾隆帝向孔府赐“十供”,一方面缘于其个人的艺术品位与文化素养,希望选用年代更古、质地更精的器皿来祭祀孔子,提升仪式的庄严感;另一方面也有树立清廷文治理念、彰显皇权与儒统融合的深意。通过这一举措,乾隆帝再次向世人宣示,崇奉先圣、恪守礼制正是清朝的精神根基。由此观之,“十供”绝非寻常器物,而是乾隆帝集礼、乐、政于一身的至高创制,其意义不容小觑。

“商周十供”概况

1.“商周十供”的名称与形制特点

乾隆帝御赐孔府的这套青铜礼器(见图),由左至右、由上至下分别为周木鼎(亦称木工鼎)、周亚尊(亦称亚弓觚)、周牺尊、周伯彝、周册卣(亦称册父乙卣)、周蟠夔敦、周宝簠(亦称宝簋)、周夔凤豆、周饕餮甗、周四足鬲(亦称方鼎),清宫将其统称为“姬朝铜器十事”,后人常以“周十供”“十供”略称之,盖因其为孔庙祭祀陈设供奉之物。直至晚清民国之际,随着器物真伪与年代归属问题的提出,学者开始以“商周十供”称呼这批青铜器,强调其可能兼含商、周两朝的作品。

就器类而言,“十供”涵盖鼎、尊、卣、簠、敦、豆、甗、鬲等多种青铜容器,可谓器型丰富、组合完整。古代祭祀所用青铜器,大致可分为盛装祭品的内容器和盛水洗濯的外容器两类。内容器用于盛放谷、肉、酒等供品,外容器则用于盛水洗手等。从通常的陈设位置看,内容器置于案几上,外容器则置于地面上[2]。“十供”中的鼎、尊、卣、豆、甗皆为内容器,而敦、鬲则属于外容器,簠作为盛禽籩的特殊器皿,亦可视作内容器的一种。

从器物纹饰看,“十供”以兽面纹、夔龙纹、蟠虺纹、饕餮纹等商周时期常见的青铜器装饰纹样为主,同时在局部纹饰处又略有变化,如夔龙纹嵌有金银错、蟠虺纹刻划简化等。值得一提的是,“十供”中诸器的形制与纹饰风格,虽整体协调,却也各具特色。如周木鼎的鼎足呈圆柱状,耳柄挺立,腹部饰兽面纹;牺尊通体塑造成小牛形,酒液自牛背流入,再从口中倾出,生动写实;夔凤豆造型优美,豆腹及盖上雕刻凤鸟、夔龙,内里还错嵌金银丝,装饰华丽,实为难得一见的精品。

2. “商周十供”年代考证

关于“十供”的断代问题,学界曾有过一些讨论。按照乾隆帝的原意,这批铜器应为“姬朝”之物。乾隆三十六年(1771)谕旨中明确称其为“周范铜器”,之后颁赐的《御制诗文》《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等官修典籍亦沿袭这一说法。直至晚清,金石学大家如阮元、冯云鹏在著述中仍称“十供”为“周铜器”[3]。然而,伴随晚清西学东渐,金石学界逐渐吸收现代考古学方法,对青铜器的断代提出了新的看法。1914年,袁克文游览孔府,借机仔细审察了“十供”[3],他根据铭文及器型风格,断定木工鼎、亚尊(即兽面纹觚)、册父乙卣三器应为商代晚期之物,并非周器。袁氏还参考宋代《考古图》和《宣和博古图》的记载,将周宝簠、周蟠夔敦分别改名为周赛簠、周夔纹敦,将周夔凤豆改称周夔纹豆。此说一出,在学界引起不小震动,但因袁氏考订主要依托传世文献与图录,尚缺乏实物对比依据,故这一新说并未得到普遍认可。

“十供”真正的学术断代,始于新中国成立初期,当时其移交给山东博物馆。在整理这批文物的过程中,考古学家对器物的年代归属提出质疑。经与北京故宫博物院等机构合作,并与各地出土的商周青铜器进行细致比对后,最终确认“十供”中至少有三件为商代所制,即木工鼎(原称周木鼎)、兽面纹觚(原称周亚尊)、册父乙卣(原称周册卣)。其余器物虽难以断定具体朝代,但从铭文内容与风格判断,亦不乏西周早期之作。由此,“十供”实为商周之物基本成为学界共识。

需要指出的是,尽管乾隆帝将“十供”视为周器,意在彰显孔子“从周”的礼制情结,但以今天的眼光来看,这批器物兼含商周之作,恰恰为先秦礼制的演进脉络提供了实物佐证,孔子所倡导的“复礼”思想,很大程度上便是对商周礼乐传统的回归。从这个意义上说,“十供”虽非尽出周器,却更能体现先秦以降祭祀礼制的承继关系。对乾隆帝而言,以商器、周器共祀先师,彰显了对孔子思想渊源的认同。“十供”的年代归属问题,折射出历代学人考订古物、还原历史的不懈努力[4]。从最初的全盘接受官方说法,到近现代的实证考证,学界经历了一个逐步深入、去粗存精的过程。对“十供”的断代研究,逐渐廓清某些为迎合帝王好尚而生的说法,客观呈现古代礼制渊源流变的真实图景。

从孔府重大祭祀中对“十供”的使用看清代礼制文化

孔府是孔子嫡系后裔世袭衍圣公的府邸,在明清时期享有极高的政治地位与社会声望。作为孔子后人的摇篮与圣城文脉的象征,孔府在祭祀先师、弘扬儒学方面具有独特意义。据《曲阜县志》等史料记载,孔府每年都要举行多场规格不等的祭祀活动,其中最为隆重的当属四次“丁祭”。所谓“丁祭”,是指在仲春、仲夏、仲秋、仲冬的丁日里,由衍圣公主祭,用特定的礼器、礼乐、祭品,按照最高规格祭祀孔子。祭祀过程通常要持续数日,场面宏大,礼节繁复。在这些重大祀典中,乾隆帝御赐的“十供”被置于至高无上的地位。平日里,这套珍贵的礼器被妥善保管在孔府的家庙礼器库内,由专人负责养护。据孔府后人孔繁银回忆:“十供最是贵重,原来锁在东庑的乐器、礼器库房内,十分谨慎。”每逢春、秋“丁祭”,孔府都要将“十供”请出,陈列于大成殿内,供奉祭品,以昭示圣人之尊。金石学家冯云鹏在《金石索》中说:“敬藏内库如故,惟春秋二大祭,请出陈设,其冬夏私祭亦不敢陈,所以重国典、谨守藏也。”可见孔府对“十供”的珍视程度[5]。

值得一提的是,作为皇帝御赐之物,“十供”在孔府祭祀中除了实际使用功能外,也更多地被赋予象征意义。祭祀时,这些铜尊、铜鼎虽置于案上,却并不直接用于盛放祭品,而是以一种陈设的形式出现。与之相配套的是乾隆朝颁赐的《御制诗文》《钦定仪注》等,这些关于孔庙礼制的律令性文本,与“十供”一道陈列于庙堂之上,形成礼、器、文相得益彰的格局,集中体现出乾隆帝改革孔庙祀典的一系列举措。由此观之,“十供”在孔府重大祭祀中的使用,绝非单纯的功能意义,更是国家礼制渗透、皇权意志投射的过程。其所彰显的,正是清廷“列祖列宗莫不尊崇曲阜,褒封异数”的一贯立场。

结语

乾隆帝御赐的“十供”,无论从名称内涵、器物组合还是形制纹饰上,都充分体现出其意欲复古、崇周的理念。以古朴雄浑的青铜重器来装点庄严肃穆的祭孔仪式,正是这种“礼治”思想的物化体现。透过“十供”所呈现的复古形式感,我们得以管窥乾隆时期祭孔礼制的核心要义,即回归周公制礼的理想范型,以强化孔庙祀典的神圣性,从而为皇权统治奠定道统基础。由此观之,“十供”绝非一般器物,对其名称、形制的细致考察,实乃把握乾隆朝祭孔礼制精神实质的关键所在。

参考文献:

[1]孔维亮.“商周十供”相关问题的考证[J].文物天地,2020(07):61-65.

[2]孔维亮.乾隆帝曲阜祭孔与颁赐“商周十供”[J].文物天地,2020(05):12-17.

[3]王秀萍.从孔府档案解析乾隆皇帝亲祭阙里——以颁赐“商周十供”为例[J].南阳理工学院学报,2020,12(05):91-96.

[4]胡广泽.商周十供中亚尊的审美意义探析[J].收藏家,2022(01):49-52.

[5]孔维亮.“商周十供”命运的历史变迁[J].文物天地,2020(06):48-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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