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节,李商隐的诗意人生
重阳节,李商隐的诗意人生
“曾共山翁把酒时,霜天白菊绕阶墀。十年泉下无人问,九日樽前有所思。不学汉臣栽苜蓿,空教楚客咏江蓠。郎君官贵施行马,东阁无因再得窥。”
这是李商隐在重阳节写下的《九日》诗,诗中充满了对已逝恩师令狐楚的深切思念,以及对令狐绹冷遇的感慨。这首诗不仅展现了李商隐深厚的情感,也反映了晚唐时期士人的政治处境及个人命运的无奈。
重阳节的传统文化意义
重阳节,又称“重九节”“登高节”“菊花节”“茱萸节”,是我国历史悠久的传统节日。早在汉代,史料中就有重阳登高的记载。西汉时期京城长安近郊就有了九九登高观景的风俗。后来民间有东汉青年桓景带领乡亲登高避邪、杀死瘟魔的传说。三国、晋代重阳日发展成为郊游登山的活动。唐代以后登山活动十分热闹,历代皇帝、诗人墨客留下了很多描写九九登高习俗的诗篇。
“农历九月九日的重阳节,在一年中恰好处于季节的转折点,原本与老人没有必然的联系,而是以文人雅士们的活动为主。”辽宁大学文学院教授郭醒说,两九相重,古人认为是一个由盛转衰、趋利避害的日子。登高则是强身健体的习俗,也是古人天人合一思想的体现。
重阳节登高望远,体现了人们对山的崇拜。登高可吸万物之阳气,与天更接近,有种无比爽朗开阔的感受。古人重阳登高很有高雅从容的情调,往往选择登高山、高塔等自然名胜或历史古迹,而后携友并坐,赏菊、喝茶、赋诗。
和重阳登高相联系的还有吃重阳糕的风俗。“高”和“糕”谐音,作为节日食品,最早是庆祝秋粮丰收,喜尝新粮的用意,以后民间才有了登高吃糕,取步步高的吉祥之意。
在民俗观念中,九九重阳,因为与“久久”同音,包含有生命长久、健康长寿的寓意。重阳节也是中国的“老年节”,我国很多地方都会在这一天组织老人登山秋游,强身健体。
李商隐的生平经历
李商隐,字义山,号玉谿生,又号樊南生,晚唐诗人,与杜牧并称“小李杜”。李商隐与李白、李贺合称“唐代三李”,与温庭筠合称“温李”,因诗文与同时期的段成式、温庭筠风格接近,且三人都在家族中排行第十六,故并称“三十六体”。
李商隐的诗作如珠翠罗绮的美女,正面含哀愁地取下发间花瓣初卷的西州牡丹,然“渺绵出声响,奥缓生光莹”,美人旧梦,于无言朦胧中现绰约风姿。李商隐情深词婉,绚中有素,秾丽绮艳时有感慨,清思俊逸颇多愁郁,为世人留下了一行行脍炙人口、家喻户晓的千古名句。
试看那: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登乐游原》
天意怜幽草,人间重晚晴。——《晚晴》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无题》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无题》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夜雨寄北》
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贾生》
桐花万里关山路,雏凤清于老凤声。——《韩冬郎即席为诗相送》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锦瑟》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无题》
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一万重。——《无题》
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无题》
李商隐的“无题”诗因为绮丽唯美的意境和哈姆雷特式的后世注解,为世人所称道,但这篇文章,小话诗词却想说一下李商隐另一首诗歌——《北青萝》。《北青萝》是李商隐17岁时写下的一首诗,虽然没有他后期的无题诗那样名闻中外,却因为蕴藏着花季少年李商隐的一段青涩的初恋。该诗还因为一些禅理的特质而成为李商隐后期无题诗的先声,所以成为千古绝唱,也值得一读再读。
唐文宗大和年间,17岁的李商隐来到神都洛阳,在这座浸染了百年盛唐繁华的都城里,李商隐先后结交了白居易,令狐楚等名流翘楚。在到达洛阳前的一段时间,青年李商隐曾有一段河南嵩山玉阳求仙学道的生活,并与在此处修道的女道士宋华阳发生恋情,在《月夜重寄宋华阳姊妹》、《赠华阳宋真人兼寄清都刘先生》等诗中。根据李商隐在这一时期的诗歌内容以及诗中提及的人物宋华阳,后世普遍认为,宋华阳就是李商隐的初恋。还有一种夸张的说法是,李商隐曾经和宋华阳姐妹二人同时恋爱。上世纪20年代,苏雪林在《玉溪诗谜》中对于这个故事进行了最大限度想象发挥。
或许,李商隐对于他和宋华阳的这段恋情,也不知该如何定义,总之是为情所困,加之他在寻仙问道与功名利禄之间踌躇不定,于是他对前景一度陷入迷茫。在和宋华阳的一次激烈争吵后,李商隐在情感漩涡中愈陷愈深,也被世俗裹挟得愈来愈紧。
此刻的李商隐亟需智者的点拨和指引,或者说需要高人的指点吧,于是他就到北青萝寻访智者。北青萝是王屋山中的一座名山。此时夕阳落山,山间落叶纷纷,诗人沿着寒云缭绕的山路,找寻到在茅屋中独自诵经的僧人。听着清脆的钟声,凝望着寂静的夜空,深感俗世之外的静谧与安详。而与僧人的交谈,让诗人悟出禅理,佛家对红尘世俗的超脱,对世间荣辱的淡泊,似那厚重的钟声,一下下敲在诗人的心上。饮下一壶茶,洗涤心灵上的尘埃,回归本真的自我。从这大千世界中超脱,将爱恨都忘却。人生迷惘的李商隐曾沉迷山水之间寻仙访道,在这个霜寒露重的山间清晨,突然顿悟人生于世,不过微尘一粒的禅理。
世界微尘里,吾宁爱与憎花季少年李商隐在高僧一番醍醐灌顶的禅理解说下,顿悟了情感在人生中的意义,于是写下了一首习禅、参禅、悟道的诗歌《北青萝》:
残阳西入崦,茅屋访孤僧。
落叶人何在,寒云路几层。
独敲初夜磬,闲倚一枝藤。
世界微尘里,吾宁爱与憎。
在唐代,习禅是上流社会的一种文人时尚。禅宗思想渗入到文人士大夫人生理想与生活情趣中,由此在意识形态领域内形成了禅理与诗歌、绘画密不可分的局面。唐代是中国封建社会经济生产空前发展的一个繁荣时代,经济的繁荣,势必带来文化上的大发展,儒、道、佛三家思想至唐代也是一个大发展的时代。举个例子,王维就是将禅宗、诗歌、绘画融于一体的代言人。唐代盛行禅宗,习禅是流行于贵族和文人间的时尚行为。从禅宗自身发展的角度讲,由于大量士人寄情山水,追求平静,喜好隐居,禅门与文人有多方面联系,又大大提高了禅宗的文化水平。中晚唐产生的大量偈颂与语录,就是显示这种文化水平的特异成果。而禅宗文化素质的不断提高,又反过来加强了对于文人和整个文化领域的影响。唐代文人习禅的风气很浓,许多文人都在习禅方面很有作为。禅宗与习禅在晚唐风行天下,其核心思想为“不立文字,教外别传;直指人心,见性成佛”。结合了般若学“假有性空说”和涅槃学“自性清净”佛性观的禅宗思想,为晚唐诗歌创作注入了一种不执于物、空幻淡泊的美学特性。盛唐王维号称“诗佛”,他中年好佛(王维自己说“中岁颇好道”,就是这个道理),宴坐蔬食。王维的诗是唐代诗人中最能传达出禅悟的过程、体验与境界者,这已是历来诗家公认的。即使以道、儒著称的诗人李白、杜甫,也有习禅之举。李白在《答湖州迦叶司马问白何人也》一诗中自称青莲居士,除圆熟运用佛典外,李白对佛理的认识也是很深厚的。杜甫对佛教的领会早已有学者论及,他在天宝十四载所作的《夜听许十一诵诗》写道:“余亦师粲、可,心犹缚禅寂。”晚年《秋日夔府咏怀》又写道:“心许双峰寺,门求七祖禅。”七祖指的是北宗普寂,可见杜甫对佛教心向往之。至如中晚唐,元稹、白居易、韩愈、柳宗元、刘禹锡、贾岛、姚合、李商隐、温庭筠,没有不涉及禅学的。白居易对佛教的濡染既多且杂,他自称“栖心释氏,通学小中大乘法”,晚年又称“香山居士”。柳宗元中年信奉佛理,《送选人赴中丞叔父召序》明白地写道:“自幼学佛,求其道,积三十年。”他与石头希迁、马祖道一弟子往来密切,《送僧浩初序》是他与韩愈论佛,舍世道求佛道的心声。刘禹锡信仰禅宗,早年曾拜名僧皎然和灵澈为师,中年时与僧元、浩初、惟良等往来,现存《刘宾客文集》中至少有与僧人往来诗廿余首。诗人韦应物任苏州刺史时,日常生活是焚香、扫地而坐,与名僧皎然唱和为友。诗人贾岛本来是僧人,法号无本,后来还俗,与韩愈因探讨诗歌而相识,并在韩愈的引荐之下考中进士,《寻隐者不遇》就是贾岛的代表作之一。中晚唐的许多文人可以说是“披着袈裟的文人”,而李商隐可以说是其中的佼佼者。李商隐的诗中大量引用佛典,如《无题》诗中的“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另一首《无题》诗中的“紫府仙人号宝灯,云浆未饮结成冰”,
《九日》诗的创作背景和情感内涵
李商隐的《九日》诗创作于唐宣宗大中三年(849年)重阳节。这首诗通过回忆与令狐楚的旧谊,表达了对恩师的怀念以及对令狐绹冷遇的感慨。诗中“霜天白菊绕阶墀”不仅是对美好回忆的追忆,更是对恩师的深深缅怀。李商隐的一生充满了坎坷与波折,尤其是在牛李党争中备受煎熬。然而,正是这样的经历让他在诗词创作中展现了独特的才华和深刻的感悟。
在这个特殊的节日里,我们不妨静下心来,细细体会这位伟大诗人的内心世界。李商隐的《九日》诗不仅是对恩师的怀念,也是对自己命运的感慨,更是对重阳节这一传统节日的深情诠释。让我们在品味这首诗的同时,也感受一下李商隐的诗意人生。